人到中年,哪怕不说出口,也总有几样戒不掉的执念。
有的藏在胃里,偏好油腻与辛辣;有的埋在手里,离不开手机和屏幕;更有的窝在心头,是那点对“明天会更好”的虚妄期待。
你说它是瘾也好,是习惯也罢,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套。
“人无癖不可交,女无嗜不可娶。”
古人尚知“癖性”可为人添趣,可惜我们这一代,活得太累,癖好不再是嗜趣,而是拖累。
就像鲁迅先生曾记《故乡》,说闰土少年时手执钢叉、猎獾掏鸟,长大后却成了麻木沉重的“中年汉子”。
时代改变的是身形,不变的是那种“脱不开、挣不脱”的窒息感。
瘾,是欲望打磨出的枷锁。
戴上它,不是享受,而是缓慢窒息。

年少时我们只觉“自由”二字轻飘飘,走到中年才明白,自由不是说不干就不干,不是今晚不刷剧明早就能早起,而是——你能忍,你能停,你能不为那点快感付出代价。
可惜,忍不住。
你以为是控制力的问题,实则是心的饥荒太久。
“心若有栖息处,何惧风雨兼程。”
可大多数人,心里早就寸草不生了,才会在一地鸡毛中,反复咀嚼那点糖衣炮弹。
人这辈子,最怕的不是失败,而是——明知无益,还反复为之;明知后悔,还执意为之。
哪怕当下再自责,转眼就重蹈覆辙。
像极了庄子笔下那条“被井养大的鱼”,本可游于江海,却习惯了井水泼洒的温存。
它不自由,不快活,却不愿离开——因为怕渴,怕饿,更怕失去那点习惯的温度。
可怕的不是“成瘾”,而是你渐渐觉得它“也还行”。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佛说给能觉悟的人听的。
多数人放不下。
不是不想,而是那把屠刀,已磨成了手心的一块茧,疼也不舍。
你问,为什么越想戒掉,越戒不掉?
因为你不是不想断,而是舍不得那个带来慰藉的幻象。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可我们不羡鱼也不结网,只在原地打转,然后自怨自艾。
你喝茶、你抽烟、你赌一把、你一口气刷完12集古偶剧——你说是在“放松”,其实是身体在对抗那个失控的自己。
你不敢停,你怕停下来之后,只剩下空洞。
你想给生活一记耳光,可生活比你更狠。你越逃避,它打得越准。

在明代《菜根谭》中有言:“欲如火,不遏则燎原;心似马,不羁则奔命。”
人一旦宠惯了自己那点“想做就做”的性子,迟早要为它买单。
你看古时隐士,不是无欲,而是能止。能止,不是压抑,而是识趣。
那些真正活得清醒的人,不是没有瘾,而是能在欲望到来之前,就已立下规矩。
他们在心头拉了一道绳。
每一步都衡量利弊,每一念都存有敬畏。
而你我呢?
靠毒鸡汤续命,靠电子设备逃避。
三十岁之后,还自称“佛系”,其实是怕失控时没人拉你一把。
更残忍的是,你的“瘾”,有时还被包装成“人设”。
你看短视频里那些熬夜刷剧到清晨还不忘打卡的博主,那些自称“轻度囤积症患者”的网红,她们让你觉得自己不是病,而是“跟得上潮流”。
“癖而不伤,嗜而有度,乃为风雅;一旦失控,便是沉沦。”
你不是不自律,而是被伪装过的欲望带走了判断力。
到了某个年纪,终于明白,最难熬的不是孤独,也不是压力,而是——你早已不是那个能随意放纵的人了。
你放纵一次,可能失眠三夜;你一口甜食,可能血糖飙升;你偷懒一时,可能掉队十年。
生活的代价,不再用时间衡量,而是用健康、尊严,甚至命运本身去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