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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又是棕叶飘香时
澄怀观道郭建光
2025-05-29 22:27:24
 #创作挑战赛八期# 
 #浓情端午节# 

           端午,又是棕叶飘香时

       农历五月,空气渐渐浓稠而温润起来,绿意恣肆地蔓延,爬满了墙角屋后,那缕独特的棕叶清香气,便从枝头悄然飘出,在村落里四处游荡,终于也钻进我的鼻孔里来了——端午的脚步,近了。

       端午前两日,母亲便忙活起来了。她踏着晨露,带着我去后山采棕叶。新摘的嫩叶,绿得透亮,还沾着露水,在母亲手中轻轻一抖,露珠便纷纷滚落,滴入泥土里不见了。采回来的叶子需洗净,一片片浸在清冽的井水中,绿得更加活泼,仿佛生命在水底重新舒展;糯米则需浸泡在另一盆清水中,静静吸饱了水分,显得格外饱满而洁白,如一颗颗晶莹的小珍珠。

       端午前一日,母亲郑重其事地开始裹粽子了。她端坐于矮凳之上,几张宽大的棕叶在她手中如蝶般轻巧翻折,便围拢成了一个小小的锥形,然后她抓起一把米,米粒顺着她指缝簌簌滑落下去,中间又夹上蜜枣或红豆沙,再覆上些米,最后用细棉线紧紧扎住。她手指翻飞,像编织时光的梭子,在叶子与糯米间穿梭往返。我凑在母亲身边,只见她双手染满了青绿汁液,香气仿佛钻进指缝深处去了;那双手背上,青筋也如棕叶的脉络般微微凸起,皱纹如叶脉一般纵横着,原来母亲也如那叶子般,不知不觉间已悄悄添上了许多时光的印记。

       锅里水声沸腾起来,灶间便氤氲起浓浓的棕叶香气了。母亲把裹好的粽子一个一个沉入滚水之中,粽子在沸腾的水里起起伏伏,仿佛沉睡的绿舟苏醒于沸浪之间。父亲坐在灶下,不时添几根柴火,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他脸上,亦默默无语。我则蹲在灶边,眼巴巴望着那口大锅,耳中听着柴火噼啪作响,锅盖轻轻跳动的声音,鼻中嗅着越来越浓郁的香气,心中被期待和欢喜塞得满满当当,竟至于坐立不安起来。

       次日端午,天刚蒙蒙亮,母亲便取出一束新鲜艾草,悬于门楣之上,清苦微辛的艾气,便如守卫般悄然弥漫开来。父亲则用彩色丝线,为我们手腕缠上五彩线,那柔韧的丝线一圈圈缠绕,如系住了童年时光的彩色标记。而锅中粽子已然熟透,剥开墨绿外壳,露出里面晶莹的糯米,甜香扑鼻。我们迫不及待地大嚼起来,蜜枣融化在口中,甜意直沁入心底。手腕上那五彩丝线鲜艳夺目,似乎映照着我们同样鲜亮的童年欢颜。

       后来我离家求学,然后工作,漂泊异乡。手腕上彩线早已褪色无踪,门楣上艾草也枯干散尽了。然而每逢端午,那缕棕叶的香气却依旧如约而至,循着记忆飘荡回来,缠绕在鼻端,牵动起心弦——即使我离得再远,此香却仿佛生有双脚,踏过千山万水,总能寻到我身边来。

       去年归家过端午,又见母亲坐在老地方包粽子。她动作依然娴熟,只是那双手上的青筋愈发凸显,皱纹更深了。她包好一个粽子,拿起棉线缠绕时,我蓦然发觉:那根棉线缠绕的,何尝不是母亲捆扎光阴的手势?她将思念一圈圈束紧,把味道一年年封存,明知岁月如流水般逝去,却固执地以这小小的绿粽,把游子的心永远系在故园灶台边。

       时光如奔流不息的河水,我们随波逐流,行至何方?唯有这端午时节飘然而至的棕叶之香,依旧在生命里弥漫开去,如绿舟载着记忆溯流而上;它不单是舌尖上的滋味,更仿佛母亲从岁月深处递来的一枚信物——纵然人间有万种离别,这缕清香却总会悄然牵住我们,如叶脉般系住我们漂泊的脚踝。

       原来味道正是时间之河上不沉的舟,岁岁飘香处,便是游子灵魂靠岸的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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