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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四季(连载)
平静
2025-06-01 22:47:06

#顶端春日创作季#

知道黄秋月真正死因的噩耗,还是在尚沧健外出学习结业后不久,时,他已担任了船舶公司一把手。往昔熟悉的黄龙镇办公室张主任,再见他时却换了个人,总是躲躲闪闪,遮遮掩掩,见面打招呼时吱吱唔唔,眼神慌乱躲避,不敢直视面对,那副不自然的模样,像一根刺,扎进尚沧健敏锐的心,让他愈发怀疑其中必有隐情。

尚沧健一再追问下,张主任心暗自权衡,想着如今的尚沧健已升任总经理一职,日后难保没有求到人家的地方,斟酌再三,终于在一天晚上,邀尚来到一个小型饭店雅间。张主任精心点了几个小菜,自带了些好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这略显局促的空间里,张主任将那段尘封已久、不堪回首的往事,向尚沧健和盘托出。

原来,张主任与果品合作社的张理事长两家比邻而居,平日里往来密切,对张家的家长里短知晓得一清二楚。他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自从张镇长的儿子和黄发福的女儿结婚后,那日子就没消停过,三天一小吵,六天一大吵,两人脾气不合,情绪不对路,龃龉不断,冷战频频。时日一长,吵闹愈发激烈,甚至动起了手,场面混乱不堪,糟糕透顶。我时常听闻动静赶去劝架,一番了解后才知,根源在于他们俩的生活轨迹相差甚远,一个自幼在农村摸爬滚打长大,习惯了乡间的质朴与粗放;一个从小在城市的繁华中成长,浸染着都市的精致与讲究,生长环境与学习境况的天差地别,导致诸多生存习惯格格不入。”

张主任顿了顿,又夹了口菜,继续道:“秋月生性爱干净,要求丈夫早晚必须刷牙、洗脸、洗脚才能上床,可她丈夫邋遢惯了,对这般整洁有序的要求极为抵触,夜晚睡觉前常常不刷牙、不洗脚,还频繁醉酒回家寻衅滋事,甚至怀疑秋月心里还惦记着你,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如此一来,秋月不仅不愿与他同床共枕,还常常在夜晚与他争吵不休。尤其是当她听闻丈夫与镇卫生院护士偷情的传闻甚嚣尘上,更是怒火中烧,气愤至极,这日子过的,简直成了街坊邻里的笑柄。

他轻轻酌了一口酒,眼神中透着几分感慨,续道:“婚姻,本是人生大事,是人类文明的璀璨结晶,需夫妻二人精心呵护、共同经营,忠贞不二,彼此取长补短、相互包容,方能恩恩爱爱,携手走过一生。” 说罢,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我同样农村出身,可上了大学后,自觉与城里学生无异,我爱人也在城市长大,我们相互体谅,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张主任微微仰头,吐出一团烟雾,“可秋月就没这么幸运了,她跟我说,丈夫自从当上合作社理事长后,起初几年确实挣了些钱,可有钱后便飘了,不务正业,屡屡召集一帮人赌博、喝酒。她好言相劝,反被丈夫嗤之以鼻,骂她头发长见识短,连个孩子都生不下,不用她管。有时话说急了,张理事长竟还动手打人。

坐在对面的尚沧健,听闻此言,双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蹭” 地一下站起身来,端起桌前的一大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妈的!” 他双目圆睁,愤愤不平地咒骂道。张主任见状,赶忙起身,右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秋月找我哭诉,说生孩子本是两个人的事,让他去医院检查,他却死活不去,一口咬定是女方问题,秋月被逼的狠话,等哪天把她逼急了,就去死。她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特意叮嘱我,要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就把她的尸体,埋在河边那棵同生二株的白桦树旁。我离开时,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记住。

张主任的声音微微颤抖,眼闪过一丝不忍,“万万想不到啊!仅仅两天后,她就吊死在那棵树上,等发现时,一切都晚了。” 他又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仿佛要用尼古丁平复内心的波澜,“如今,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日后不会留下遗憾。

尚沧健瞋目而视,眼中怒火燃烧,胸膛剧烈起伏,心犹如翻江倒海,一时竟无言以对。片刻后,他再次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他心头的怒火。

“我知道你还想听听那个张理事长是怎么死的?” 张主任打破沉默,轻声问道。

“是的,没错。” 尚沧健似醉非醉,声音沙哑地答道。

张主任微微点头,继续讲述:“黄秋月轻生后,张理事长背负害妻恶名,瞬间沦为众矢之的,为众人所不齿。按理说,美满稳定的婚姻,应是夫妻相互成就,可像他这般欺压、凌辱另一方的婚姻,注定是一场悲剧,双方都会深受其害,绝无赢家,也终究走不到头。”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望向窗外,陷入回忆:“那年夏季,天公不作美,雨水过频过大,果园受灾惨重,水果、葡萄品相大不如前,价格低廉不说,大量裂果只能烂在地里。祸不单行,张理事长在银行托关系贷的款,也到了还款期限。之前银行朋友多次催促他还贷还息,他却一味拖延,置若罔闻。后来,那朋友卷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集资案,银行领导责令他一年内追回违法放贷款项,否则饭碗不保。在这双重压力下,他再次找到张理事长,满心期望能收回欠款,可谁曾想,张理事长不仅百般抵赖,拒不还款,还妄图再贷一笔。他之所以如此嚣张,无非是仗着此前送过朋友礼金,拿捏住了人家的软肋。

张主任的语气愈发沉重:“后经多次索要无果,朋友的上班期限一天天逼近,家庭生活也因经济压力陷入危机。被逼无奈之下,情绪失控,头脑一热,抄起一把砍刀,对着张理事长就是一阵猛砍,听说差点把脑袋砍下来。眼见鲜血在茶馆地面缓缓流淌,他才如梦初醒,双手颤抖着撂下刀,拨打了 110 报警电话,投案自首。最终,法院审判,认定属于失去理智、激愤杀人,判处 20 年有期徒刑。”

尚沧健听张主任讲完,双唇紧闭,喃喃自语:“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那声音低沉却饱含力量,似从牙缝中挤出。张主任搀着醉醺醺、踉踉跄跄的尚沧健,一路将他送回小区楼下,却始终没弄清楚这句咒骂,究竟是针对前者,还是后者,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如墨染苍穹,远处雷声隐隐传来,沉闷而压抑。“轰隆隆、轰隆!” 刹那间,闪电划破夜空,那惨白的光芒绘就一幅形状怪异的图形,仿上天愤怒的宣泄。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浑浊的水花,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笼罩,陷入一片混沌。

不久,也就是扫黑除恶的第一个年头,2018 年,黄龙镇张镇长被省纪委和市纪委联合调查组,从他的办公室强行带走。正所谓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那些曾经犯下的罪孽,终在时光见证下,一一得到清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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