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
◇郑玉超
麦子熟了。
麦穗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泽。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麦香的味道。
抢早的人家已开始收割了。收割机从这一端将麦穗吞进去，到了那一端，吐出来的尽是金黄的麦粒。田间地头，我们再也见不到少时撒下那么多的麦穗了。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三十多年前的景象来。那时，小伙伴们总是盼望着麦子成熟的季节，盼望着麦穗飘香的那一刻。
麦子熟了的时候，我们就会挎上篮子，相约去捡麦穗。一路哼着唱着，用不了多大工夫，我们的篮子里就会装满麦穗，也装满了喜悦。
我有一个远房二姑妈，她看到我挎着篮子捡麦穗，一边夸奖我，一边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啊，弯腰一个面疙瘩呢。”
见我茫然的样子，二姑妈微笑着解释，弯一次腰，就捡起一个麦穗，以后不就可以做成一个面疙瘩了吗？我才恍然大悟。这以后我捡麦穗更加用心，心想每捡起一个麦穗，就可以做成一个面疙瘩。
小伙伴间，很在乎麦穗捡的多少，多了无疑会增添向别人显摆的资本和荣耀。有一次，我捡得麦穗多一点，到了大人们干活的地方，假装无意的样子，把肩膀上的篮子取下，托举得高高的，得意洋洋地等着大人们的褒奖。
谁知劲儿太小，篮子一下子底朝上，一篮子的麦穗撒得满地都是。夸奖没捞着，却引来了众人的哄堂大笑。只觉得自己那时窘迫极了。
我们捡回的麦穗，是轻易不让父母动的。堆在那里，最后成了一个麦垛儿，伙伴间非得相互比个高低才行。一身汗涔涔的，满脸疲惫，但看着自己的麦垛儿渐渐长高，直到高出了自己，心里那个美啊就甭提了。
岁月在变，生活在变。如今，农民们早用上了收割机，只须带着口袋，到田间地头装麦粒就行了。再也见不到捡麦穗的孩子了，也见不到“遍地英雄下夕烟”的热闹景象了。
但我们的耳际依稀回荡着少年时哼唱的串串童谣，口中似乎能咀嚼到当年的粒粒麦香，那段岁月啊曾给了我们很多的欢笑与快乐。
是啊，还有什么比亲身劳动获得的累累硕果更令人开心，更值得让我们回味无穷的呢？
本文发表于江苏省《宿迁晚报》（2006年），感谢小说家、编辑部主任胡继风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