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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越自卫反击战老兵李新民: 红色基因代代传
用户苗刚
2024-10-11 17:23:34
对越自卫反击战老兵李新民:
红色基因代代传



【老兵档案】 李新民,舞钢市枣林镇张卜庄村人,1958 年元月出生,1978年3月参军入伍,1979年 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荣立三等功,1982年底复员回乡,务农至今。

因为提前有约,李新民老大哥早早赶到村口迎接我们。他身材高大魁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雄壮有劲,威风不减当年。
老大哥快人快语,说起当年的峥嵘岁月,滔滔不绝——
我是1978年3月应征入伍,当时只有18岁,先到云南宾川新兵连集训两个月。7月,到干部教导队参加三个月的培训。10月,培训结束,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35108部队37毫米双管高射炮连,任炮长(班长)。
当时已接到命令:准备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斗。
那时,部队己经开到中越边境的者阴山下,各种战前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4O多年过去了,至今我记忆犹新,总也忘不了,有时候做梦还梦到我们军长到我们炮兵连做战前动员时的生动画面,军长说:“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如今小越南,打伤我们的边境人民,驱赶我们的华侨,扰乱边境人民的生活秩序,我们的同胞受到伤害,你们答应不答应?”
“我们坚决不答应!坚决维护人民的利益!”
军长接着讲:“小越南太猖狂,说要打到昆明吃早饭,打到北京过新年。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能不能容忍?能不能答应啊?”
战土们群情激昂,传来异口同声的吼声:“坚决不答应”! 
随后,军长下到营地视察,刚好走到我面前,对我讲:“高炮营责任重大!高炮营的主要任务是掩护军长、师长及军事指挥所的安全,防止敌机从空中轰炸,骚扰。指挥所、指挥官,是一场战斗的核心,是关键。所有指令都从这里发出,你们的任务光荣而艰巨。能打下来一架飞机,就是为国争光了。”
当时,听着这话,那真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恨不得当时就上战场杀敌立功!
1979年2月16日晚上,我记得是可清楚,我们到了边境线上,就是前沿阵地,进入战时状态,一等战备。接到上级命令,第二天早上6点开始发起进攻。那天晚上,战士们激动得衣服都没脱,保证警报一响,随时可以装炮,随时消灭来犯之敌。
2月17号早上5点40分,提前20分钟,战斗打响。我是炮兵班长,指挥一个班级10个人。我当时就发布命令:“注意力要高度集中,严阵以待,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打了半个多小时,到6点多钟,地炮停止射击,从前线拉回来很多牺牲了的战士。用的是老解放牌汽车,一辆接着一辆,都是十七八岁的小战士。离指挥所很近,人们表情都很严肃。讲到这里,老英雄再次激动起来:“当时我也就18岁,哪见过那么多死人啊?吓得心里直嗵嗵。你们不知道,谁当国家领导人,也不愿意打仗。打仗就得死人,得毁掉多少个幸福的家庭啊!不是万不得已没办法,谁也不愿意打仗。”此时,老英雄嘴唇微微颤抖,眼含泪水,哽咽着说不成话了。他用发抖的手捂着整个脸庞,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地移开。
老英雄缓和了一会儿接着讲述:随后进行战斗分析座谈会,探讨为什么我方伤亡那么大?这次战争,我军是被动的,而越方是早有准备的。在边境线上,越方偷偷埋下地雷阵,还修建了明堡、暗堡和防御战壕,等等。可以说,在战事准备上,无论攻防,一应俱全。这充分说明,他们早就有进攻中国的野心。这也更尽一步地说明,我们是被逼无奈才自卫反击的。针对敌方的防御,我方为减少伤亡,调整了作战方针。派出侦察部队佯攻,让敌方的明堡、暗堡暴露后,我们再用重火力摧毁。
战斗打到第三天,前线传回消息,说给养跟不上了,当地的民兵送不上去。前线的战士,如果没有弹药,没有吃的,将面临着死亡或被俘虏的危险。团部紧急抽调前沿后方(第二道防线)的党员、班长、连骨干,往前线运送弹粮。为了保证体力,这次专挑个子大、壮实的,每个人背50斤,要么弹药,要么饼干,往前线送。我是炮兵班长,被选上了。
前边有侦察兵用绳索引路,我们在后边跟着。那里的山陡峭得很,走都没法走!前边的人不拉着,后边的战士跟本上不去。我们可都是十七八、一二十的壮小伙,你可以想象那山有多陡吧。累了就原地休息。那是急行军啊,因为前面打仗的战士没弹药、没吃的,早一点送到,就早一点减少伤亡。累到啥程度,栽到那里就睡着了。也不敢真睡,就是稍微迷瞪迷瞪,继续前行。从头天晚上6点开始,一直走了一夜,到第二天上午10点多,我们才把弹药、饼干送到前沿阵地上。当时,一个河北的连长,个子可高,不知道叫啥,拿着饼干就吃。当时你不在现场,可感动人!因为什么?东西送不上去,没吃没喝,山沟里流的水,刚牺牲的战士流的血都喝了!战场上残苦得很。你根本想像不到。返回时,我们两个人一组,把死伤的战士抬回我军阵地救治、掩埋。在战场上,受伤的只做了简单包扎,他们咬着牙不喊疼。可是山路崎岖,一路颠簸,躺在担架上的伤员们实在忍不住的就会轻声哭叫,场面惨不忍睹。你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性!那时,还怕敌方发现了,向我们射击,那真是步步都得小心翼翼。连去带回三天时间。由于山太陡,又抬着伤员,脚下一滑,摔倒了,骨折了,我也成了伤兵,还留下了残疾。值得自豪的是部队为我记个人三等战功一次,还颁发了奖章和证书。
伤好后,不能上战场了,二次到教导队学习,专门学习山岳丛林作战知识。那时,我也操心,下了真功夫。我的操作和理论,每次考核都是优秀。
和我一块去采访的朋友好奇地问:“过去,我国和越南不是很好吗?咋会开战了呀?”
李新民老大哥说:“当年,毛主席在世时,和越南的领导人胡志明很友好,我们支持他很多东西。当年喊的口号就是‘同志加兄弟’,两国友好得很。胡志明去世后,黎笋当上越共总书记。因中苏关系恶化,美中关系逐渐好转,苏联就暗中挑唆越南攻击我们,从而导致中越两国关系出现裂痕。中越战争,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爆发的。”
     我们都没有当过兵,都觉得部队很神奇,也很神秘,就想了解的更多些:“当时,一个连有多少人啊?”
“兵种不同,人数也不一样。常规步兵连是120人,炮兵连是100人。我们连就是100人,6门炮,有侦察班、炊事班、司机班,有连长、指导员。”
说起一个班的建制,老英雄更是如数家珍:
一个班10名炮手,各司其职——
一炮手,掌握方向和射击(炮可以圆圈转);
二炮手,掌握高低;
三炮手,负责远近距离;
四炮手,负责标尺,航路,速度;
三、四炮手,最关键,技术性最强;
五、六炮手,称为装炮手,一左一右,负责往炮膛里装炮弹;
七、八炮手,一左一右,是给五、六炮手转递炮弹的;
九炮手负责搬运炮弹,就是给七、八炮手把炮弹运到跟前;
十炮手,是班长,也叫炮长,负责指挥发射。
我就是炮长。“发现目标,左前方多少米,高度多少,航速,各炮手准备。准备好了吗?预备,发射!”
老英雄情绪激动,惟妙惟肖地模拟当时的战斗场景,仿佛回到了那硝烟弥漫的战场。
突然,老英雄愧疚地说:“82年底,因有残疾,部队让报名复员,一心二心想家,挂念老父亲,就复员回来了。89年,当过三年村民组长。那时候组织村民发展经济,种植烟草,建了10个烟炕,被当作典型,在舞钢电台推广。2018年至今,一直任村里的村民组长。惭愧的是,部队培养我成为一名炮手,却没有在战场上发挥出任何作用,没有消灭一个敌人,没有打下一架敌机。总觉得对不起党和部队的培养。”
我随口说道:“咱拿起枪是战士,能英勇杀敌;放下枪,咱是勤劳质朴的百姓。咱无怨无悔。咱能端着刺刀杀敌人,也能拿起锄头种庄稼,多面手啊!”
一听这话,大伙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问:“老大哥,您还后悔不?”
“我不后悔,一次当兵,一生光荣!”
    “您取得的荣誉称号或证书现在还保存着里吧,让我们欣赏欣赏。” 
     “有,有,不光有证书,军装,军帽我都放着哩。”老大哥起身从里间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珍藏的军装、奖章、证书。
我们请老大哥穿上军装、戴上军帽,又恭敬地为老英雄别上军功奖章,有对越自卫反击战三等功奖章、对越自卫反击战参战纪念章,还有优秀共产党员证书等,同行的摄影师赶忙拍照,留下美好记忆。

    不知不觉,已近中午,老大哥是个热心肠,非要留我们吃饭。我们还有任务,就依依惜别。他把我们送到大门口。门口一侧的墙壁上那两块由河南省人民政府颁发的“光荣之家”牌匾,映着阳光,熠熠生辉。
我们问李新民老大哥:“恁家门口咋挂两块牌匾啊?”
老大哥顿时又十分自豪地说:“我们家两个军人,我和儿子都是当兵的。我们是红色家庭,我叔是新四军战土,叫李富海,在市供销社退休;我哥,叫李中民,1969年去当兵,1975年转业回来;我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荣立个人三等功;我儿子,李经源,考上西安财经大学,保留学籍到张家口当二年义务兵,回校继续完成学业。我们家三代军人,我叔,我哥,我,我儿子,我们是真正的军旅之家、光荣之家。”
说到此,老英雄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十二分得意地说道:“儿子更有志气呀,暑期回来说,完成学业后,准备二次入伍,继续到部队建功立业呢。”     

作者:苗刚
配图:周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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