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景

小城户外群常在周末组织活动，我却常因惧累、畏远、怕晒、嫌脏而拒绝。但这次受友人之邀，我竟爽快应允，内心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牵引着我奔向那片纯净、幽静、翠绿的山林。

清晨六点出发，一车俱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谈笑声盈满车厢，个个雀跃得宛如少年。我有些好奇地悄然打量，他们在这一刻不再是某某爸爸、某某妈妈，也不是某学校的老师、某店铺的店主、某医院的护士、某公司的经理，而是统一的户外出行者。如果硬要分出差别，也是在穿着和装备上划分出经验丰富的“老驴”和初出茅庐的“新驴”。

我们在山里行走的是野线，入目皆是未经人工凿刻的天然风景。那些树，从石头的缝隙里顺应山势与风力倾斜着向光生长。我拥抱了那棵中空但满是生机的老树——它离人群很远、离雷电很近。它春夏苍翠、秋冬萧爽。抬目与之对望，能领略它傲骨峥嵘之美，亦可悟到坚韧与静默的人生境界。

五六个小时的行走对他们来说是常态。“老驴”以翻山越岭为趣，“新驴”则以舒适休闲为乐。当走到四肢酸软，我便会想起阳明先生说的“山高万仞，只登一步”，把心思都放在脚下的路，分辨踏在枯枝、落叶、砂土、细草上发出的细微声响。队伍里有几名女性，因常年进行户外活动，她们虽皮肤黝黑，但肌肉线条匀称，透着健康与力量。她们落落大方，对蛇虫鼠蚁见怪不怪。山上随意捡的木棍，就是趁手的登山杖。遇到需要攀岩的陡峭路段，她们也不会退缩，展现出直面未知的勇气。中途休息时，她们还贴心地提醒我注意事项，并递来半个橘子和一块巧克力，让我补充体力。话语间，我看到有细碎如星的光在她们眼里闪烁。

中午时分，众人寻了一处临近水源的阴凉之地，用泉水煮面，放一把刚挖的野韭菜，再开几罐自带的啤酒，既补充体力又享受野外烹饪的乐趣。简单午餐后，他们在树下绑上吊床躺下休息，五颜六色的吊床缀于绿意葱茏之间。我则寻一平整的大石块，在上面做简单的瑜伽冥想，一呼一吸间浸泡在自然气息中，恍惚以为自己就是山上的石头、溪边的树了。

返程时已是繁星满天。众人虽满面尘土、浑身是汗，心情却格外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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