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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古诗里的芒种时节
豫北纪事
2025-06-06 06:28:10

薛德安

在古诗里的浩瀚星空里,尽管吟咏中秋、春节的古诗词很多,但是吟咏芒种时节的古诗词亦为数不少。下面简单介绍几篇描写芒种的古诗,以飨读者。

生于河南新郑的唐代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772—846),在芒种时节就写下了著名的《观刈麦》,他在诗中写道:“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贫苦妇人怀抱幼儿,右手拾取散落的穗粒,左臂挎着破筐。这画面凝缩了天下多少农家妇女的辛酸!

最难能可贵的是,诗人随即自省地写道:“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诗人这一番自省之言,其沉痛像重锤击打人心,令人警醒——那弯腰拾穗的身影,分明是历史深处一尊无声的青铜塑像,照见了人间不公与诗人内心的不安。

日影渐斜,余晖铺染大地,新割麦田散发着泥土与禾稼的清香,也夹杂着汗水的微咸。芒种之美,岂止于丰收的喜悦?更在它掀开了生命最深处的肌理:丰收的欢愉与劳作的艰难,如麦芒与麦粒同生,彼此缠绕,亘古难分。

生于河南洛阳的唐代著名小说家元稹(779—831),在芒种时节也没闲着,挥笔写下了《咏廿四气诗·芒种五月节》:“芒种看今日,螳螂应节生。彤云高下影,鴳鸟往来声。”芒种之日,螳螂应节气而生,浮云在天空投下流动的影子,斑鸠鸟儿在田间啼啭穿梭。

这诗句写得如此端然,既不夸张亦不轻浮,只将生灵与天象在节令中的共舞,不动声色地呈现出来。螳螂、彤云、鸟鸣,仿佛万物自有默契,皆听候节气的无声号令,在光影流转与啼声远近间,织就一幅自然和谐的农时图景。

出生于苏州的南宋著名文学家范成大(1126—1193),看到新收的麦粒尚含湿润,需在晒场曝干入仓贮藏的画面后,也激发了创作灵感,即兴写了一首《四时田园杂兴》,他在诗里写道:“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

新筑的打谷场如打磨过的镜面般平整,农人趁明朗晴日打谷脱粒,那连枷在夜空之下击打谷物,声音如阵阵轻雷,彻夜不息。农人通宵劳作的艰辛,竟被欢笑声与歌声轻轻托起。打谷场平坦如镜面,是大地磨亮的青铜镜,映照着汗涔涔的脸庞和苍穹。连枷起落如雷,却分明是大地欢欣的鼓点,在暗夜里踏出通宵达旦的节奏。

这些芒种时节的诗,在镰刀的挥动与连枷的起落间悄然生长,它源自泥土蒸腾的热气,源自麦芒刺破晴空的锐响,白居易看见麦浪翻涌下农人的焦灼,元稹听见鸟鸣应和的节律,而范成大则捕捉了打谷场上汗珠与歌声共同酿成的喜悦。镰刀划过的弧度,连枷敲打的节奏,晒场蒸腾的热气,无不成为诗人笔下闪亮的诗句。 

 

2025年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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