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爱看女人打扮。此刻,她正站在街边看着对面修车铺的老板娘小徐。
今天,小徐戴了顶墨蓝色滚白边儿的太阳帽。这身装束,在梅子眼里显得特别漂亮。梅子心里一喜,想看清楚小徐头上的帽子那层滚边儿,她穿过街把车停在修车铺前。
“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小徐的全民K歌里放的是她录自己唱的《听闻远方有你》,那歌声磁性醉人。小徐冲梅子咧开嘴“嘻嘻”笑。她笑时,牙齿白白的,随手从一个塑料袋里抓了把油炒黄豆。黄豆上沾着葱叶儿,翠绿翠绿的。
梅子推让不过,只得伸开手接下油炒黄豆。梅子好久没有点开全民K歌了,自己唱得没有小徐唱得好听,所以也不用经常点开了,想听就来修车铺。
小徐唱的确实好听,但梅子发现这段时间她唱得少了,并且还经常和她老公鲁大海吵架。这不,他们两口子说吵就吵上了。
鲁大海面红耳赤地满大街嚷嚷:“她成天和人家哥哥妹妹地叫。”
小徐一听就火了:“回头我就找一个帅的,个子高的。”
“你要找,就找个国务院外交部长。”鲁大海也不让着她,“你以为是天仙呢?丑死了,除了我谁能看上你!”
“我是偷人了?还是弄了顶绿帽子给你戴了?成天胡扯八扯,造谣。”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越吵越凶,引得邻居街坊停下手里的活计,望着他们俩。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小徐,躲进了修车铺,手里拿着手机,里面的歌声佘音不断地传出来。鲁大海接了个电话,上门去换修锁去了。
“平时生意忙,也没有时间出去玩儿散心,就是喜欢唱歌。K歌上有歌友喜欢开玩笑,戏侃妹妹唱得好。他翻我的手机,就不愿意了,成天不背人,在大街上,嚷嚷我,好象我成天不正经似的。”小徐委屈的眼泪往下掉。别看小徐平时一副快乐的模样,但一碰到梅子,就愿意倒出肚里的烦恼。
他俩因K歌大街上经常口舌争吵。有时吵累了,谁也不理谁,各干各的;鲁大海不吱声,手里不停地忙活。小徐背对着他,铁青着脸。感觉他俩再吵要离婚了似的,真是谁家都有一地鸡毛。
梅子本不想介入夫妻之间的纠纷,但做为一个歌粉忍不住对小徐好言相劝:“唱歌是件好的事情,可以让你老公也唱,时间久了就会支持你了。夫唱妇随嘛。”
“他,哪儿会唱歌儿?光要听我唱的歌,我不让他听。他小心眼儿。”小徐的汗珠子在鬓间闪烁。“还整天嘟囔我光花钱,我不过是纹纹眉,去去斑,买买睫毛生长液……哎哟!他一唠叨,我的头都是蒙的,好几天不理他。”
梅子担忧感慨:这生活质量,整日里争吵不休,还有爱情可言?再吵闹不休,弄不好真的对生意有影响。
“我在全民K歌花声匠里学歌,总有歌友叫一两声妹妹,玩笑是免不了的。我又没做下作事,他还阻止我的一切社交活动,光守着店和他。”小徐边诉着苦边利索地配了几把钥匙。
二
半个月后,梅子在枯燥的办公室电脑前坐久了,眼睛是花的,端着水杯,来看小徐还唱不唱歌,说个实在的,她唱得歌真好听。
这会儿,稍闲,小徐有空坐在小板凳上,幽幽地望着梅子:“昨天,老公犯病了,我整个人都蒙了,脑子一片空白,一个人差点弄不住他……”
“什么病?”梅子诧异。
“癫痫病,平时吃药控制着呢。”梅子听了一惊,平时里真看不出来,总见他掂着工具箱上门去修理,就算是在铺里手也没有停下来过,不是修这就是修那。
“他说,自己有这个病,一旦早去,留下我多可怜,要多挣钱,给我挣个一二十年的钱。”小徐给我透露出这个秘密,一脸的信任。
顿时,梅子理解了从全民K歌传出的“哥哥、妹妹”缥缈声引得鲁大海面红耳赤地吃醋情绪。
他太在在乎妻子了,在他的眼里,小徐年轻健康、阳光,至少在这个世界是唯一愿意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一旦失去,就再也找寻不回来了。
每天中午,修车铺就见不到小除的影子。她回家做饭去了。鲁大海不会做饭,他的手只会操电焊和修电动车。店里平时都是小徐守着,配钥匙是她的主营业务。
半个小时后,小徐骑着电动车,戴着帽子在修车铺前停下。她打开饭盒,里面装的是腊肉炒豆芽。鲁大海吃得很香,他知足了。因为,有女人给他天天做饭送来。
正吃着,一个漂亮的女孩骑车停在修车铺前,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妈,我买了件裙子,你看看。”
“唉呀,你买的啥裙子呀……”小徐惊咋一声。
“什么呀,别看拿着不起眼,穿上去好看着呢。不信我试给你看。”漂亮女孩是小徐的女儿,她拿着裙子去了修车铺的里间,不一会儿出来,飘渺绿裙裹紧了腰,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
女孩试罢裙子,望着狼吞虎咽的爸爸,偎在小徐跟前,把嘴凑在她的耳边:“妈,你存折里有多少钱?”
“哼,哈,钱嘛,不多,几万块钱,你爸这年龄再买养老保险不划算,这钱是存下来给你爸养老的,谁也不能动。”小徐一脸的坚决。
“那妈妈,这生意还能做多少年,才可以把爸爸的养老钱攒够呢?”出于关心,小徐的女儿穷追不舍。
“这个,真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咱们得一齐努力。”小徐的表情出现一丝的茫然。
鲁大海吃过了,他掂来一块木板冲着小徐讨好似地说:“这木板你喜欢吗,我想焊个桌面卖。”
小徐望了望,没有回答,打开全民K歌,好听的歌声传遍了整个修车铺,“嘻嘻”地笑着。
三
梅子掂着空茶杯,往回拐,正碰上房东来收房租:“嗨,家里想自己做生意,这房子想收回呢。”,鲁大海一听急了,眼看着生意不错,一直要续签租房合同十年,狡猾的房东就是不同意,坚持一年一交。没有门面房,这生意咋做下去?两个男人交涉着,小徐的全民K歌里醉人的歌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