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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凌霞专栏 | 与彩云之南裕华村的隔空对话:从内心荒原到芒种
教育的诗和远方
2025-06-19 09:58:52

——对一个远方读者朋友的回复

“彩云之南裕华村”先生:

感谢您对我小诗的解读,您对我的《芒种》的解读,真是有一种知音之感,好像走到了荒原,得到了回声。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您对诗学特别精通,您从《芒种》诗里,从我的文字背后,深刻触及了现代性困境的本质,节气在现代,在高楼林立的后农业时代,节气符号已经转化为某些有思考的现代人精神隐喻的视角,这里面揭示的是数字时代AI时代,人与存在根基、人与大地的断裂。我就是一个“纸上行走”的人,在信息茧房围困的现代,这不是孤立的个人形象,而是一代人的缩影,我们在虚拟世界构建意义,却在真实土地前失语,这种“围墙里的呼吸”本质上是生命体验的悲剧。

您提到的“语言焦虑”深获我心,“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如何表达现实的困境?我对语言是怀疑的,当文字成为删除与重建的循环游戏,当“多余的饶舌”暴露出表达的虚妄,写作本身便成了表演的荒诞剧场。这是我们“指尖生了锈”还是“大地养了蛀虫”?

我真是怀疑思维思想还有语言,或者诗歌的合法性与有效性,在技术异化的时代,一个诗人何为?一个词语何为?但这种病灶并不能解除我的疑惑,也许诗性可以稀释这种困境。

感谢您对“反节气诗”的定位。我是一个农村出生的人,在黄河中下游的中原地带,对农业社会有很深的情感,但是,现在的诗歌,必须面对我们不再是传统的田园牧歌,我们的文字不应再是传统农耕文明的节气叙事,充满丰收颂歌,而应反映我们走出农耕,走到精神荒原的真实心态的自白。在AI写作、虚拟体验泛滥的当下,诗人如何面对“播种与收割”?

我们也在播种,但不是在大地之上,我们如何“触到大地脉搏”,这是我的焦虑,也是很多人的焦虑吧?如今我们看一下夕阳,看一下地平线,踩一下泥土都成为奢侈。我们渴望文字的坚实,我们又怀疑文字的虚妄,这也许就是我删除的文字的内在考量,我们渴望现场,渴望在场,这也许就是当代人的困境的精神芒种。

读过您对《芒种》的解读,仿佛在文字的阡陌间遇见了另一位深耕者,在诗的土壤里挖出了现代性困境,您关于存在疏离、语言焦虑与时代病灶的叩问,与我的诗这是有了一种新的共振。

我诗的结尾“指尖生锈”与“大地蛀虫”并置,您解读为“个人责任与时代困境的两难”,这一洞察令人感佩。在我看来,这不是非此即彼的质问,而是您指出了很多当代人面临的困境,当一个写作者怀疑自己“从未播种”时,何尝不是在揭露“大地”已被不可描述的势力、乃至资本、技术等“蛀虫”啃噬得不再适合耕耘?就像工业化农用化肥让大地板结,农药让食物不再绿色。

荒原之上,仍有微光。云南边陲的裕华村与我在中原地带里书房的写作,看似相隔千里,却共享着对“真实”的渴望,您读懂诗中的土地记忆,我在键盘前试图用文字复现一个麦穗,这本身就是一种跨越时空的“芒种”实践。感谢您的谬赞,这不是“一个节气的诗”,而是“一个时代的写照”,但每个在写作中坚持叩问的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荒原播下意义的种子。

读您的赏析,让我意识到“芒种”的本质从不是24节气表上的刻度,而是一个持续的动作,是农人弯腰插秧播种收割与土地的对话,是一个写作者删除文字后对真实的逼近,更是每个现代人面对虚拟与现实的隔膜中,坚持用身体感知世界的姿态。

愿我们都能在各自的“芒种”里,既不困于纸上的行走,也不沦为大地的看客,做一个所谓的“悯农者”或看客自了汉,我们深知,毕竟真正的播种,从来发生在指尖触到土壤、呼吸混着麦香的时刻。

大地之上,有我的父老和家园,也有我的精神归宿。

再一次感谢您对《芒种》的解读,诗歌何幸,遇到解人,我等何幸,求其友声!

此致

夏安

黄凌霞

2025年6月16日



作者简介:黄凌霞,教育硕士,山东省东明县第一中学语文教师,热爱文字,喜欢记录生活。有文字发表于《中国校园文学》《新民晚报》《特区文学》《爱你》《胶东文学》《金沙江文艺》《青岛日报》《牡丹晚报》《珠海特区报》《师墨飘香》《师兴旷远》等文学刊物、书籍及一些网络平台。


附一:

芒种

黄陵霞

从哪一刻起,算是我的芒种?

我只是纸上的行走,触不到大地的脉搏

我只是围墙里呼吸,嗅不到田野播种收获的香甜

我打出一行行文字,又删除

那么多多余的饶舌和废话

世界辽阔,没有一颗种子是我播下的

也没有一棵麦子是我收割的

我不知道是指尖生了锈

还是大地养了那么多的蛀虫?


附二:

【好诗有读】《芒种》赏析:一个写作者的内心荒原

彩云之南裕华村

芒种,是二十四节气中最富生命力的一个节气,象征着播种与希望,孕育与未来。然而,黄凌霞的《芒种》一诗,却从"芒种"出发,写出了一个与土地脱节的现代人、一个写作者的内心荒原。诗人借用节气的传统象征,反其道而行之,展现了一个身处现代社会的个体对自我价值、真实生活与写作意义的深刻怀疑与叩问。

1|起笔即问:节气的疑问转向生命的自问

诗的开篇提出一个富有哲思的问题:

"从哪一刻起,算是我的芒种?"

这是整首诗的灵魂之问。诗人并非在探讨农事时间,而是在追问自己何时曾真正"播种"过人生的意义与成果。对"我的芒种"的探问,其实是对"我的价值""我的存在"的探问。这一开头即设下深邃的思维空间,也把芒种从节气转化为一种精神隐喻。

2|与土地断裂:现代人身份的疏离感

接下来的几句:

"我只是纸上的行走,触不到大地的脉搏

我只是围墙里呼吸,嗅不到田野播种收获的香甜"

诗人以"纸上的行走"暗指写作者的身份,行走在语言、文字的世界,却触碰不到现实的土壤与劳动。他身处的是"围墙"而非"田野",呼吸的是局促而非自由。这一组句子描绘了城市写作者与自然劳动者之间的断裂,也道出了现代人在屏幕和键盘背后,对真实生活的疏离感。

这不只是一个写作者的困境,而是整个数字时代里,被"信息"取代"体验"的集体现象。

3|写作与沉默:语言的反思与自我否定

诗的中段将写作行为拉入反思:

"我打出一行行文字,又删除

那么多多余的饶舌和废话"

写作在这里被描绘为一种徒劳的挣扎——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却无法抵达真正的表达。这种对"语言"的怀疑,正是现代诗写作中常见的语言焦虑:当现实如此真实,而文字如此虚弱,我们是否仍能通过写作去"播种"思想与意义?

这里不仅是写作的局限,也透露出一个人的沉默欲望:当语言变得多余,是否意味着最真实的感受已经无处安放?

4|结尾反问:荒凉中发出的最后叩问

"世界辽阔,没有一颗种子是我播下的

也没有一棵麦子是我收割的

我不知道是指尖生了锈

还是大地养了那么多的蛀虫?"

尾声是诗中最具张力的部分。诗人承认自己的无所播种、无所收获,仿佛置身广袤世界的边缘,一个从未参与耕耘的人。但接着,他提出了一个重要的反问:"是我生了锈?还是大地出了问题?"

这是诗中最具哲学厚度的一问——它反映了现代人在困顿中的两难:是我不够努力,还是这个世界本就不再值得去播种?是我麻木了,还是土壤已经腐烂?在这模糊的归因中,诗人将个人责任与时代困境并置,不做裁判,只留下一个开放的、刺痛的叩问。

5|整体风格与情绪价值

整首诗语言简洁、冷静、毫不修饰,但正因如此,反而让每一句更显有力。它不炫技,不抒情,不企图用华丽掩盖荒凉,反而以一种近乎克制的素朴之语,展现出极深的孤独感与思想重量。

从主题上说,它是反节气诗——不是自然的丰收礼赞,而是个体的精神荒芜;它是反田园诗——不是劳作的赞歌,而是虚构者的沉默;它是一首深刻反映当下写作者存在状态的现代诗,是对创作意义与人生实践之间裂缝的真实书写。

6|结语:

在一个一切都可以虚拟、代写、AI生成的时代,这首诗安静却深刻地提醒我们:如果我们既不触摸土地,也不播种内心,那我们的"芒种"究竟在哪里?而那被删除的文字、被围墙隔离的呼吸、被指尖锈蚀的触感,又何尝不是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曾经感受到的真实困境?

这不是一个节气的诗,而是一个时代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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