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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岸边小浩返校前父亲节忆父亲
易逝之
2025-06-15 06:17:38
 #2025新星计划1期# 

淮河岸边豫南平原的六月,热风卷着麦糠掠过农场的晾晒场。小浩蹲在工具棚角落,指尖划过一把生锈的锄头——木柄上缠着褪色的蓝布条,那是父亲当年怕磨手特意缠的,布条缝隙里还嵌着几粒干涸的泥星。近期他就要回大学汇报,而今天父亲节的阳光,正把锄头刃口的锈迹照得发红,像一块焐热的胎记。

记忆里的父亲总在丈量土地。春天插完秧,他会蹲在田埂上,用锄头在泥里刻下行距的标记:“你看这株距,太密了抢养分,太稀了浪费地,做人跟种地一个理,得懂分寸。”小浩那时蹲在旁边玩泥巴,看见父亲裤腿上的泥点干了又湿,像地图上的河流。
那年秋收,小浩嫌拾花生累,把瘪壳的花生偷偷扔回地里。父亲没说话,只是把他扔的花生一颗颗捡回来,堆在锄头上:“你看这锄头,钝了就刨不动硬土;人要是偷奸耍滑,心就钝了。”那天傍晚,父亲用锄头在地上划了条线,让小浩把扔了的花生全部拾回来,直到月亮升起来,锄头柄在他手里磨出了汗渍。
父亲病重住院时,还念叨着东头那块地。小浩握着他插满针头的手,发现那双手比锄柄还粗糙,虎口处的老茧裂开了口子。父亲指着病房窗外的树影:“浩,你看那树,根扎得深,才不怕风摇。”说完咳了起来,咳出的血点落在小浩手背上……
创业第三年,小浩遇上经销商压价。对方拍着他的肩膀:“小伙子,长期合作,价格嘛。”夜里小浩躺在仓库的稻堆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晃着父亲用锄头刮稻壳的样子——每次扬场前,父亲都要用锄头把稻堆刮得平平的,说:“歪瓜裂枣喂猪,好粮得给人吃,心里得有杆秤。”
最艰难的冬天,有天深夜路过工具棚,看见父亲的锄头靠在墙角,月光把锈迹照得发亮。他摸了摸锄头刃口,突然想起小时候跟父亲学锄草,父亲说:“锄草得趁天亮,草根见了光才会死;困难摆到明面上,才知道咋对付。”后来他咬牙搬进田头的板房,板墙上就挂着那把锄头。
记得父亲下葬那天,小浩把锄头放在家里,蓝布条在风里飘了一下。回到农场,他发现锄头柄上多了道刻痕——是父亲生前教他认行距时刻的,如今被岁月磨得更深,像一道嵌在木头上的闪电。
晚上,小浩想起大一那年父亲节,给父亲打电话,父亲在那头说:“城里的楼是不是很高?咱家的麦子比去年长得好,等你回来磨面吃。”挂了电话,小浩看着宿舍窗外的霓虹灯,突然觉得那些光没有麦芒上的露水亮。
一年秋收,他第一次用父亲的锄头翻地,木柄硌得手心生疼。翻到地头时,发现土里埋着个铁盒,里面是父亲藏的奖状——那是父亲的奖状,边角都磨圆了,背面用铅笔写着:“浩要争气”。那一刻他蹲在地里哭了,眼泪掉在新翻的泥土里,和锄头翻起的蚯蚓一起钻进土里。
汇报稿里,小浩特意夹了片麦芒。他想在台上说:“我爸教会我最重要的事,不是怎么种地,而是怎么像锄头一样活着——就算生了锈,也要扎进土里;就算磨破了手,也要刨出个名堂。”此刻他握着锄头柄,蓝布条蹭着掌心,像父亲当年拍在他肩上的手,带着泥土的温度。
工具棚的阴影渐渐拉长,小浩站起身,看见自己的影子和锄头的影子叠在一起,投在晒得发烫的青石板上。远处的麦田里,父亲当年刻下的行距标记已被新苗覆盖,但他知道,那些刻度早就刻进了土里,也刻进了他每一步创业的路上,像永不褪色的星光,照着豫南平原上,一个儿子对父亲最深的念想。(作者:易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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