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故事是人民群众现实生活的直接反映。它取材于现实生活,又有虚构成分,内容涉及家长里短,生活百态,是众生相,表达方式插科打诨,嬉笑怒骂,是原生态,一直以来都是民间故事的大类,从不同侧面反映了人民群众的生产方式、生活习俗、处世道德。
驻马店是孝德文化之乡,在汉代就有孝子蔡顺、戴良、董永,有义士周燕和以品德高洁而著称的黄宪、范显范滂父子等,所以孝道故事是驻马店民间故事中很有特色的一个故事类型。这些故事大多是劝人为孝、与人为善,至今仍有很好的现实意义。在这些故事中,《四子争父》流传最广,主要讲述一个农村老汉,老伴死得早,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儿子长大,给他娶妻生子,但儿子和媳妇不孝。因为老汉捡到银子还给赶考举子,被儿媳破口大骂,被迫离家出走后,被外地好心兄弟俩当亲生父亲供养。老汉的孙子逐渐长大,向父亲要爷爷,儿子才外出寻找父亲,与好心兄弟起了争执,打起官司。没想到县官就是当年的丢银举子,于是出现了四人争养老人的局面。这是一则劝人孝养父母的故事,在不同地方流传中还演绎出不同的版本。比如遂平县的《三子争父》、新蔡县的《八子争父》、正阳县的《状元争父》、泌阳县的《二子争母》等。
诚信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做人的根本,也是过去做生意恪守的基本准则。流传于驻马店市遂平县、新蔡县、平舆县、汝南县等地的《公平交易》,讲述的就是小人物看似愚钝,实则敬天敬人敬物,恪守本分,大智若愚。与以耍小聪明为主题,靠坑蒙拐骗发财的《砸秤》《天神除奸》之类的聪明反被聪明的故事形成鲜明对比,强调了“公道经营、义中取利”的古训。
“国破思良相,家贫思贤妻”“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安”,“巧女能媳妇”是民间故事中家庭故事一个重要的类型。虽然民间也有“女人当家,房倒屋塌”的告诫,但在“男主外,女主内”的男耕女织的农耕社会,能娶到一位贤德能干的儿媳妇,可是泽被后代、关系家族兴衰的大事。本书收录平舆县的《马老汉选儿媳》,西平县的《聪明的儿媳妇》《巧媳妇》《三难儿媳》都是这一类型的故事。这类故事大多将生活谜语与故事结合,幽默风趣又不乏智慧。如《马老汉选儿媳》中选当家儿媳的第一个问题是“大媳妇住七八天,二媳妇住三五天,三媳妇住半个月,到时候同一天回来。老大媳妇回来带的东西是:有头无脖子,有眼无眉毛,无脚也能走,有翅不能飞。二媳妇带的必须是:红口袋,绿口袋,有人怕,有人爱。三媳妇带的东西是:青青叶,黄黄花,地上开花不结果,地下结果不开花。”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七八相加是十五,三五相乘也是十五,所以老汉给媳妇去娘家探亲的时间都是半个月、十五天。带回来的东西,大儿媳的是鱼,二儿媳的是辣椒,三儿媳的是花生。第二个问题是“要买四种菜,老大胖头胖脑,老二扁头扁脑,老三浑身长刺,小四头戴铁帽”,答案是“冬瓜、南瓜、黄瓜和茄子”。
驻马店是先天八卦的诞生地,据说人文始祖伏羲正是在上蔡县城东蔡河旁的白龟庙,受蔡河白龟和蔡地蓍草启示而创立了八卦,后来被西嫁到周的太任带去,并教会儿子周文王。文王演绎成《周易》,其中看相占卦卜筮也是八卦演绎的一个分支。汉代平舆县有“月旦评”,以许劭评价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而出名,名为品评人物,其实也不难看出有占卜的成分,因为历史上平舆许氏是以多出神仙方士而出名的家族。驻马店民间故事中的算卦先生黄蛤蟆,有的叫王蛤蟆,也有的叫梦先儿,他的故事可以说是老行当故事,也可以说生产生活故事。故事中的黄蛤蟆虽然并不懂真正的卜筮算卦,从最初的靠仔细观察或幸运碰到帮人找到牲畜,到名声越来越大,凭“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蒙混县衙府城、皇都京师,到最后竟能全身而退。他的故事设定显示了人民群众的风趣幽默,也是人民群众对封建官场和统治者的嘲讽和憎恶。
仨女婿的故事在驻马店流传也很广,大多是大女婿有才学,二女婿有财富,而三女婿是穷人,一无才华,二无财富,被老丈人看不起。于是就有仨女婿拜寿献诗或老丈人点题作诗,大女婿卖弄文采,二女婿中规中矩,三女婿插科打诨的情节,故事大多命名为“考女婿”、仨女婿“韵诗”“赋诗”“作诗”“作寿” “拜寿”等,是反映生活在社会下层人民群众乐观风趣的一类故事。
驻马店生活故事类型很多,正如前面所说,我们将其分为机智人物、巧女、学能、老行当、婚姻家庭、为人处世、生产生活、断案、地主与长工九个亚类。其中婚姻家庭、为人处世、生产生活故事最多,也与人们的一日三餐、生产生活最近,是人们生产生活的记录,也是民俗风俗的体现。巧女是对妇女智慧的肯定。学能是对死搬硬套,不懂变通的嘲讽,虽然有对智障人士的讽刺,但也有劝人世易时移,变法宜矣的规劝,不能因噎废食。老行当作为现代工业化文明进程中即将消失的行业,大多已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很多老物件被保留在民俗博物馆里。新中国成立后,地主长工已成为旧时代的象征,保留这类故事就是保留历史的印记,让我们以史为鉴,照见未来。
清官情结,应该是大多数中国人都有的,而断案故事应是这一情结的体现。在被压迫、被奴役的黑暗时代,清官可以点亮人们心中的光明,寄托着人们的期盼,这也是断案故事成为驻马店民间故事一大特色门类的重要原因。
驻马店的机智人物,本书选入了流传于泌阳县沙河店(今属驿城区)一带张四妖奇(一作张四妖气),遂平一带的张老陶,新蔡的张班、王元一,汝南、平舆一带的张三冇,汝南官庄一带的张古洞(一作张鼓动)和上蔡朱里一带的侯欢等。他们中有的虽然有功名(大多传说是秀才),但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理解百姓疾苦,能够利用自己的思辨能力,帮助弱势群体,嘲讽戏弄压榨者。他们身上有光明智慧的一面,也有小聪明、恶作剧的成分,有的在今天看来突破了道德底线,甚至违犯了法律,但人们不以为忤,反以为乐,是从这些人物身上看到放荡不羁,自由解放,是人们茶余饭后调剂生活的闲资底料,是苦乐忧凄情绪的发泄,也是很有市场的一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