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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岁月敬许由
许由与许氏文化学者
2025-06-08 22:33:26

     

   隐士,是中国古代的一个神秘群体。古来隐者大都离群索居,遁迹山林,放浪形骸,超行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举酒临风,对月抒怀,独享清风明月;快乐逍遥,不知今夕何夕,未觉老之将至,超凡脱俗,何其乐哉……隐士的这种境界,是常人学不来的。

     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可谓隐士辈出。君子求隐,反而大有名望,许多隐士都成了后代津津乐道的名人:尧时深居箕山的许由,商纣时于渭水独处的姜太公,汉光武年间垂钓富春江的严子陵,晋代归隐田园的潜陶……这些人皆因“隐”而千古留芳。

     中国的隐士现象源远流长,隐士始于何时?追根溯源,在隐士的历史上,许由当为源头。4000多年前,许由在登封的箕山首开了中国隐士的先河,此后,便有了各领风骚的中国隐士群体,诞生的蔚为壮观的中国隐士文化。

      古往今来,箕山及隐士的鼻祖许由一直美名不断,口碑相传,有人赋诗赞曰:代代君王尘与土,四千岁月敬许由。长歌当是真善美,山自青青水自流……             

 箕山避名禄  颍水洗浊耳

       9月22日,我们出登封市区向东南行约15公里,过颍水,跨山谷,来到了慕名已久的箕山。

 箕山,因形似簸箕而得名。远观之,则山顶平坦如枕,故当地老百姓又称其为“枕头山”。登临山巅,北望嵩岳巍巍,俯视颍水如带,山上石壁如剑,芳草苔蔓似毯,溪水淙淙像琴。炎夏之时,这里环境幽雅,空气湿润,别有洞天。如果要选一处隐逸之处,这里确实是理想之地。

     其实,小小的箕山本无名气,登封最有名望的山当属嵩山。论高度,箕山和嵩山无法比肩;论景观,箕山更是与嵩山不可同日而语。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箕山能够载入史册,享有盛名,盖因一个隐居世外的上古高士在此地发生了一段千古佳话,此人就是许由。箕山上现仍存有许由庙、许由冢、许由寨、洗耳泉等历史遗迹。

       河南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委员会会长王道生向我介绍说,许由生活在距今4200多年前的尧舜时代,约为公元前2155年。许由是箕山一带的一个部落的首领,他率领部落在今颍水流域的登封、许昌、禹州、汝州、长葛、鄢陵一带游牧,这一带后来便成了西周初年许国的封地,许由从而也成为许姓的始祖。许地、许国、许姓之许皆源于许由。

发源于登封嵩箕山间的颍河流域图

  据史料记载,由于许由见识非凡,品德高尚,远近闻名,曾作过尧舜的老师,被后人誉为三代宗师。尧时已处于部落联盟晚期,国家的雏形已经出现。尧后期,天下洪水泛滥成灾,民无定居,生活非常艰难,急需贤士加以治理。年事渐高的尧欲将帝位禅让给贤德之人,他遍访天下贤士,经过再三斟酌,确定许由为最佳人选。

      王道生先生告诉我,许由闻知此事后,却不肯贪天下之功,不愿掠人之美,认为尧把天下治理得很好,没有必要去代替他,自己宁可隐居山林,继续过安贫乐道的生活。许由于是连夜潜入箕山,做起了隐士,再也不愿意与世俗社会交往。这种选择出人意料,与人世间的争名逐利形成了巨大反差。

     然而,尧帝执意让位,追寻许由不舍,最后终于找到了许由。尧又郑重地请许由出任九州长。岂料,许由不但严词拒绝,还认为名禄之言污耳,送走尧帝后,他立即到颍水边洗耳。晋人皇甫谧所著的《高士传》记载:一日,许由的好友巢父牵牛犊到颍河饮水,见许由在河边洗耳,问其故,许由说:“尧欲召我为九州长。恶闻其声,是故洗耳。”

  沿着山间石径,我们来到了传颂千古的许由洗耳泉。洗耳泉现为石砌水井,无论天气如何干旱,此井从未干涸,至今仍是当地村民的饮用水井。王道生先生介绍说,“许由洗耳”、“许由挂瓢”、“越俎代庖”等成语,都是出自许由的典故,箕山及其周围现存有“洗耳泉”、“饮牛坑”、“拴牛橛”等大量有关许由的遗迹和传说。这些故事,嵩山脚下的人们几乎童叟皆知。

     千百年来,许由不谋禄位的高尚情操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来箕山瞻仰,司马迁、嵇康、潘岳、欧阳修、元好问等历代名士都曾登临箕山,瞻仰古迹,缅怀先贤,留下了众多脍炙人口的佳作,对箕山的自然风光和许由的人格魅力或热情讴歌,或悠长缅怀,或面壁思索,或仰天发问,读来令人心旌摇荡。隋朝王绩的诗把箕山描绘成了人间仙镜:家住箕山下,门临颍水滨,不知今有汉,惟言皆避秦。当代河南著名诗人王怀让则意味深长地放歌道:如许江山如许秀,箕山远望水东流。与君细说沧桑事,不动声色是许由。

 精神耀千古 言必称许由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辩证,不想闻达于世的人反而出了大名,不愿轰轰烈烈的人反而永垂不朽了。

      王道生先生说,隐士许由赢得了后世的推崇,战国时代的思想家荀子曾称赞说:“许由善卷,重义轻利行显明。”宋金时期的铜镜中就绘有许由的故事。许由淡泊清高、不谋禄位的精神世世代代有口皆碑,人们大凡论及出世隐居,言必称许由,与许由相关的巢许、颍水之阳、箕山之志等词都成了隐居不仕的代名词,许由被公认为千古隐士的鼻祖。许由的形象不断被美化,成为数千年来除“三皇五帝”之外流传最为久远的几个名人之一。

     由远及近,由许由我想到了时下官场的一些争名逐利者。时下,一些人为求一官,钻营奔走,乞求延聘者有之;巧立名目,修改生辰八字者亦有之;更有甚者,妒世怨天、破口骂街者亦不乏其人;奔走豪门、曲意奉承、金钱开路、美女架桥……求官的诸多功夫层出不穷,即使是年届花甲行将去位者,也多恋恋不舍,惶惶不可终日!

       许由的表现则令人惊叹!斯人一介布衣,受当朝君王如此敬重和礼遇,仅此就当为人之楷模而流芳百世。许由不是放弃一次做官的机遇,而是两次放弃做官的机遇;不是不去做小官,而是不去坐天下,就是做个九州长,也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总理!许由淡泊名利、高洁无瑕的作风,似乎怪诞,实则引人深思,振聋发聩。王道生先生说,有人曾建议,应当在许由冢前给现在的某些干部举办廉政学习班!如果以许由为镜,当今热衷官场的形形色色的人等,难道不会赧颜吗?!

      如今,许由虽已作古,许由的精神却成为华夏民族的魂魄,给人以巨大的启迪和震撼。郑州大学历史与考古系教授许永璋认为,许由精神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一提起许由,人们就会想到“洗耳”的故事。其实,许由的品质和情操,并不仅仅表现在隐退不仕这一点上,从文献记载和历史传说全面地来看许由,其精神内涵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淡泊名利。不接受尧的禅让,甘愿隐居山林,这是许由的重要事迹之一。除了推辞尧的禅让外,许由还推辞了尧让他当九州长的任命。从这件事中,可以看出许由根本不把官位放在眼里,他辞官正是不存在私欲、淡泊名利的表现。

     谦虚谨慎。许由不仅淡泊名利,还表现出了谦虚谨慎的品质。尧诚心诚意地让位于许由,许由却认为尧已经把天下治理得很好,“予无所用天下为”,表示自己不仅没有治理天下的欲望,而且也没有治理天下的才能。他还说:“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鼢鼠饮河,不过满腹。”以此为例,比喻人要谦逊知足。其实,许由既然当过尧和舜的老师,其才能绝不在尧舜之下。他还是部落的首领,也具有治理国家的丰富经验。他希望让比自己更有才能的人来担当起治理天下的重任,这种品质,实在是难能可贵。

      关心百姓。许由虽然推辞帝位,但他心中并非没有天下百姓。许由之所以辞而不受,正是因为他能以天下黎民为重,恐怕自己治理不好,对不起天下百姓,所以才不敢轻易担此重任。许由是从天下百姓的利益来考虑的,而不是考虑个人的利益。

     踏实做事。许由原先并非山林隐士,而是一位部落酋长。作为部落酋长,他带领民众开荒种地,引水灌田,使得他所管辖的地区五谷丰登,人民安居乐业。他在推辞帝位时对尧“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他用这个例子来说明不能越俎代庖。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做好本职工作。许由正是这样做的,他不谋求高位,也不贪图物质享受,隐居之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耕自食,过着艰苦的生活,这说明许由是一位不尚空谈、以身作则的实干家。

   许永璋教授认为,许由精神对后世的深远影响,表现在很多方面。          

  许由精神对道家的影响很大。许由淡泊名利、隐居山林的言行,适合道家清净无为、清心寡欲的思想,所以被道家接受并得到推崇。老子描绘的“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社会,与曾是部落首领的许由所怀念的原始民主制度,有着某些共通之处。庄周的隐居不仕思想,与许由的隐居言行也是一脉相承的,而古代对许由事迹介绍得最多的史籍,也是《庄子》一书。

    许由精神与儒家的关系密切。许由精神产生于我国原始社会末期,那时阶级尚未出现,许由的言行并不代表哪个阶级的利益,而是反映人类共同的优秀品质,理所当然地可以为包括儒家在内的后人所吸收、继承和效法。

   许由精神对后世文人隐士的影响深远。中国历代文人隐士很多或以许由自比,或言必称许由,无不对许由流露出景仰之情。可见,许由的隐居不仕,对中国历代文人隐士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许由可以说是千古隐士之祖,后世文人隐士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许由隐居言行的影响,他们的隐居与许由的隐居有着某些相同或相似之处。

 研究起高潮 家乡立潮头

    晋人皇甫谧所著的《高士传》记载:“许由,字武仲,阳城槐里人也。”司马迁也在《史记》中说:“余登箕山,其上盖有许由冢云。”

      经专家学者们考察,许由故里当在今登封市境内。我省著名姓氏学家谢钧祥、李立新在《许姓始祖考辩》一文中说:“许由是阳城槐里人,即今河南登封市东金店乡箕山人。”这一说法已为国内外大多数专家学者认可。

      许由故后,葬于箕山,因此箕山又称“许由山”,箕山也是许姓的祖居地。作古后的许由似乎更加“风光”,尧封其为“箕山公神,配祀五岳”,许由受到“世世奉祀”,许由庙的烟火至今一直缭绕不断。每年农历六月初九、八月初一,箕山当地传说是许由的忌日和生日,千百年来,一年两次的箕山许由庙庙会一直热度不减。

  许由的魅力是震古烁今的。时下,国内外对许由与许氏文化的学术研究已经形成了一股热潮。而令我欣慰的是,与我采访到的我们郑州的一些历史名人受到的“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冷落截然不同的是,在这方面,登封并没有落于人后,而是成为了这股潮流的领跑者。

    1999年10月,许由被省会史学界、文化界的专家学者推定为“郑州十大历史名人”之一。许由故里东金店乡人民还义务修筑了8米宽的箕山公路,使昔日的山间小道变成了通途,方便人们登临箕山,瞻仰古迹,缅怀先贤。

    河南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委员会的会长王道生,曾经在许由的故乡登封市东金店乡任党委书记,他虽然并非许氏后裔,却对许由极为崇拜。几年前,王道生先生组织发起成立了河南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委员会,进行许由思想的研究,弘扬许由的美德。如今,退居二线的王道生先生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对许由与许氏文化的研究工作中,乐此不疲。

     王道生先生介绍说,河南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委员会是经河南省民政厅批准成立的非盈利性的学术团体,于1995年7月在登封箕山成立,此后不断有志同道合人士加入,发展至今,会员已日趋多元化,有大量许氏名人加入,会务亦趋成熟。该会由许由生卒地的众多崇拜许由的政府领导、专家、教授发起组成,会员都热心于研究探索许氏文化源流,致力于弘扬许由“逊让为大,不谋禄位”的崇高美德和精神。 

    王道生先生说,该会创会至今短短数年,已出版了多部研究许由的专著,1995年和2003年先后四次组织国内外历史、考古、姓氏研究专家召开了“许由、许国与许氏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举行了五届箕山祭祖和世界许氏宗亲联谊活动,还举办了一届许氏书画名家箕山笔会,在海内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该会编辑出版的《许氏文化》报已发行近百期,范围遍及海外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及全国各地的许氏宗亲。他们还协助中央电视台等单位拍摄了纪录片《许由·许姓·许国》和电视剧《许氏之源》,高起点,高标准规划了“许由故里”修葺建设工程蓝图。该会每年都动员许氏宗贤开展许氏文化学术研讨、寻根祭祖活动,大力宣传许氏祖地登封的文化、旅游、经贸等方面的优势,吸引海内外许氏宗亲来祖地寻根问祖、观光旅游、投资考察,目前已有海内外数千名许氏宗亲来祖居地箕山寻根祭祖。

     王道生先生不无自豪地告诉我,时下,在国内外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的热潮中,研究会一直走在前列。高举着许由精神的大旗,河南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委员会已赢得了海内外许氏的广泛好评与赞誉,下一步,他们将筹备成立世界许氏文化中心,形成以祖源地登封箕山为中心,辐射全球800万许氏宗亲的信息网络中枢,联络海内外许氏宗亲,为许由故里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箕山不墨千秋画,颍水无语万古琴。“离开箕山时,我想,隐士,在现代社会是寻觅不到了,现在文明已经摧毁了隐逸之情的生存环境。然而,中国文化提倡“大音希声,大象希形,大隐者隐于闹市”,今天,隐逸的情结依然在继续嬗变繁衍,许由精神依旧魅力永存,现代人如果在心灵上开辟出一方山林原野,怀点隐士的心情,在名利面前淡泊一点,在私欲面前清寡一些,使自己的灵魂不断得到升华,我们就会抛却许多忧愁烦恼,寻找到灵魂深处的精神家园。

(本文原载2004年9月30日《郑州日报》,作者余英茂系《郑州日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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