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期，自然灾害频发，水旱蝗灾、瘟疫饥馑如同悬在民众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面对这些天灾人祸，诗人们以笔为史，将目光投向挣扎于生存边缘的百姓，用诗歌真实记录灾荒场景，揭露社会矛盾，表达对民生疾苦的深切关怀。这些灾荒叙事诗不仅是文学创作的成果，更成为映照时代苦难的“诗史”，承载着文人的社会责任感与对现实的深刻反思。
 
一、灾荒图景的残酷再现
 
明清古诗中，诗人以冷峻的笔触描绘灾荒发生时的惨烈景象，让后人得以窥见历史的伤痛。在水患描写方面，吴嘉纪的《风潮行》写道：“去年风潮百里昏，今年风潮千里白。风益怒号浪益涌，高田低田尽沉湧。”诗句中“百里昏”“千里白”的夸张描写，生动展现出洪水肆虐、一片汪洋的骇人场景，凸显出水灾对农业生产和百姓家园的毁灭性打击。
 
旱灾与蝗灾同样是诗人关注的焦点。李绂在《旱》中描述：“赤日炎氛天地昏，田中无雨苗尽枯。老农仰天哭不止，泪乾气尽声嘶呼。”将烈日炙烤下农田荒芜、老农绝望的画面刻画得入木三分；而“飞蝗蔽空日无色，千村万落尽狼藉。禾苗被啃如刀割，百姓无粮心悲戚” 这样的诗句，则形象地呈现了蝗灾过后庄稼绝收、村落凋敝的凄惨状况。
 
二、灾民苦难的真实写照
 
灾荒之下，百姓的苦难生活在诗歌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郑燮在《逃荒行》中详细记录了灾民的悲惨境遇：“十日卖一儿，五日卖一妇。来日剩一身，茫茫即长路。”为了生存，百姓不得不卖儿鬻女，最后只剩孤身一人踏上逃荒之路，字字泣血，令人不忍卒读。
 
在瘟疫横行的时期，诗人也用诗歌记录下人间惨剧。师道南的《死鼠行》中“鼠死不几日，人死如圻堵。昼死人，莫问数，日色惨淡愁云护。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两人横截路”，通过对鼠疫爆发时死亡场景的描写，展现出瘟疫传播的迅猛和百姓生命的脆弱，读来触目惊心。这些对灾民苦难的刻画，让后人感受到灾荒年代底层民众生存的艰难与绝望。
 
三、社会矛盾的深刻揭露
 
许多诗人在记录灾荒的同时，也深刻揭露了灾荒背后的社会矛盾与政治腐败。李绅的《悯农》虽非明清作品，但明清诗人继承了这种批判精神。例如，张养浩在《哀流民操》中写道：“哀哉流民！为鬼非鬼，为人非人。哀哉流民！男子无缊袍，妇女无完裙。哀哉流民！剥树食其皮，掘草食其根。”在描写流民困苦的同时，隐晦地指责官府在灾荒面前的不作为，批判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公。
 
更有诗人直指官僚地主的贪婪与剥削。“富家仓廪米成山，穷人饥寒夜难眠。灾年不闻施粥饭，催租逼债更凶残”，这样的诗句将富人与穷人在灾荒中的不同境遇进行鲜明对比，深刻揭露了阶级矛盾，表达了对社会不公的强烈愤慨。
 
四、文人情怀与社会担当
 
面对灾荒，诗人们在诗歌中抒发了对百姓的深切同情和自己的济世情怀。吴伟业在《直溪吏》中“身虽竭蹶终无补，义敢因循学推诿”，表达了自己虽能力有限，但仍愿尽力救助百姓的担当；龚自珍的“不论盐铁不筹河，独倚东南涕泪多。国赋三升民一斗，屠牛那不胜栽禾”，则以犀利的笔锋呼吁统治者关注民生，改革弊政。
 
这些灾荒叙事诗不仅是情感的宣泄，更体现了文人的社会责任感。诗人希望通过诗歌引起社会关注，推动问题的解决，如“愿得清官施善政，救灾恤民保太平”，道出了诗人对清明政治和美好生活的向往，展现出文人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
 
明清古诗中的灾荒叙事，是对那个时代苦难的忠实记录。这些诗歌以震撼人心的力量，再现了灾荒场景，刻画了灾民苦难，揭露了社会矛盾，展现了文人情怀。它们既是珍贵的文学作品，也是研究明清历史、社会、民生的重要史料，让我们得以穿越时空，感受古人在灾荒面前的挣扎与抗争，以及文人对社会的深切关怀和责任担当。 #2025为河南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