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创作挑战赛八期#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原是一缕注定飘零的风。错过了采集爱情故事的季节,你便不必再问我,如此匆忙,究竟来自何方。
我的故乡在远方——那地名沉甸甸的,与漂泊之躯一同裹入行囊,被我背负着,登上了去往西伯利亚的航班。舷窗外云海翻涌,恍惚间记起曾几何时,我也曾怀揣过云游四方的少年豪情。然而,当脚步终于踏上那片严寒的土地,凝神细看,石缝间挣扎而出的蒲公英,那细弱绒球所蕴藏的柔韧倔强,竟与中原故园田埂上的分毫无差。我惘然立住,心头微颤,仿佛故乡无所不在,又仿佛永失故里。原来行囊之中,沉甸甸的唯有那归期渺茫的乡愁。
从此,云朵失却了飘逸的从容,游兴也枯萎了翅膀。再回首,身后只余下白茫茫的雪野,延伸向无际的苍茫——这流浪,原来正是以青春刹那的荒芜为代价,换取的无尽跋涉。昔日园圃里,竟至于疏忽了栽种一株紫丁香;而今空对异域凄冷之春,方知那未种下的,岂止是一丛花?是整整一个未曾温柔安放的春天,与许多月光失约的夜晚。二月的风啊,你终究不懂该将温柔赋予何人,唯有我怀中的旧吉他,尚能兀自弹响,为这无人共舞的摇摆舞,弹响孤寂的伴奏。
然而,我亦曾陶醉,也曾沉溺于“伊人”那令人心折的风采。灯火迷离之处,我向她微笑,她亦报以微笑。于是心弦一动,似有暖流潜行,仿佛两个孤单的星辰,在无垠宇宙里竟意外寻到了微光相应的默契。可就在我欲举步向前时,一个年轻身影疾步越过,径直走向她——那亲昵的姿态,瞬间击碎了幻梦的薄壳。原来那含笑的目光并非投向我,那眼波流转,也非为引我渡入什么温煦的春天。灯火依旧摇晃,她的笑容早已转投他方,我僵在原地,像那西伯利亚蒲公英飘散后残留的枯梗,被遗忘在风里。
琴声终于喑哑,我怀抱吉他,独自返回租居的小屋。夜已深浓,窗玻璃上冷凝着霜花,屋内弥漫着寒凉与寂静。我默默坐于暗影之中,唯有远处列车碾过铁轨的轰鸣声,如同岁月无可挽回的奔流,沉重地碾过心头。原来所谓流浪,并非仅是脚步的迁徙,而是灵魂在错认的温暖与骤然醒觉的冷冽之间,辗转失路。
我固执地不再问自己从何处启程,因那归途早已隐没于迢迢的苍茫。无数人,无数事,皆如蒲公英般飘散,只留下白茫茫的雪野一片。所谓故乡,原来不过是我们回望时,那被时光擦得模糊的起点;而流浪,则是在荒芜雪原上,固执地踩出深浅不一的足迹——明知终将被覆盖,却依然以血肉之躯,刻写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在这片连蒲公英都沉默的土地上,我怀抱六弦琴,独自拨响无人聆听的独奏。那琴声细弱,却固执地穿透寒夜:无论扎根何方,或漂泊何处,灵魂的荒野上,总有一株倔强的紫丁香需要亲手栽下,哪怕迟了季节,哪怕永无春光。
(使用“DeepSeek”改写张广智原创诗歌。图片来自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