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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山村入冬仪式

文/李建树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当凛冽的朔风奏响冬日的序曲，故乡山村的入冬仪式，便在这幽僻的山水间，悄然铺展。

故乡的冬，似淡雅的水墨画。山峦在霜雪的轻抚下，卸去了往日的盛装，裸露出冷峻的线条，却也在晨曦暮霭中，晕染出几分空灵与悠远。“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山间的树木，或枯枝交错，于寒风中瑟瑟低语；或针叶凝翠，与冰雪相映成趣，静静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山村。

山村的溪流，不再似往昔那般欢腾跳跃，冰层渐生，似为它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那潺潺的水声，仿若低吟的古老歌谣，诉说着岁月的悠长。“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虽无蓑笠翁的身影，然这寒溪的寂寥，亦别有一番韵致。

纷纷扬扬的瑞雪，无疑是入冬仪式的华彩乐章。似芦花纷舞，如柳絮飘扬，天地间瞬间被这无瑕的洁白所笼罩。“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无边的雪景，宛如梦幻的仙境，令人心生敬畏与陶醉。

在这入冬的时节，故乡山村的家家户户，皆会吃上一碗“糊涂饭”。将磨好的细碎糁粒下入滚水锅里，待糁汤熬熟，再下入擀好的手擀面条，佐以自家腌制的酸菜，慢火熬煮。锅中热气腾腾，香气四溢，那浓郁的滋味，暖了脾胃，更暖了心窝。“开锅香满院，入口韵无穷。”一家人围坐一起，往饭碗里加入辣子油，一番搅动在氤氲的热气中，尽享这质朴的美味。

“缸中蕴美味，冬日韵悠长。”腌酸菜，亦是入冬的重要筹备。乡亲们会将一颗颗饱满的白菜洗净晾晒，而后仔细地码入大缸之中，浇上小芥水，压上一块流光滚圆的河卵石。静卧缸中的酸菜，在时光的悄然发酵中，不出十日，剁碎的白菜、萝卜缨将蜕变成为酸爽可口的酸菜，笊篱哗哗一捞，倒入葱花蒜瓣热油铁锅一阵翻炒，这美味便是冬日餐桌上的常客。那一口酸爽，能驱散周身的寒意，令人食欲大增。

故乡山村的入冬仪式，看虽无繁文缛节，却满是生活的温度与智慧。它在山水间生根发芽，于岁月中传承不息。那寒山中的静谧，溪畔的幽思，瑞雪的盛景，以及糊涂饭的香浓、酸菜的酸爽，皆化作心底最深沉的眷恋，伴游子走过天涯海角，成为他们心中永恒的归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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