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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春花而启秋实。她,既没有秋日层林尽染,田园流金的成熟与辉煌;也没有冬日千里冰封,银装素裹的厚重与深沉;更没有春日万类萌动,气蕴山河的清纯与灿烂。然而,她热烈而奔放,洒脱而率性,她是一个绿色涌动,万类勃发,生命律动的大美季节,有人说,夏之美,不只在外表,而在于内蕴,在于修为,诚如君言,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侠士为之折腰,又有多少文人墨客为之咏叹!
说到夏之美,我们就不能不先说说夏的雅称,单是诸多风雅的夏之称谓就足以使人心灵唯美,情趣横生。“朱明”,《尸子仁意》中云:“春为青阳,夏为朱明,秋为白藏,冬为玄英。”唐代刘禹锡曾在《代谢端午赐物表》中说:“朱明仲月,端午佳辰”;《尔雅·释天》又谓之以“夏为朱明。”后人由此引申为“朱夏”,宋代孔平仲的《官松》中有:“中有清风发,能令朱夏寒”之说;夏又雅称之“长夏”,本指农历六月,亦泛指夏季。有诗为证:“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宋代张耒也曾在《夏日》诗中云:“长夏村墟风日清,檐牙燕雀已生成”;夏还有“九夏”之称谓,元代范椁《以琼扇一握奉政黄明府》诗云:“情知已是秋风后,留作明年九夏寒”;夏之古雅美称远不止此,诸如昊天、槐序、阳夏、长赢、炎节、三夏、梅夏、莲夏、清夏等等不已而足。这些雅致的夏之称谓,生动地传递着人们对美夏的深切感受、憧憬和喜爱。
真真要说出夏日之时有多美,还是让我们先来领略一番古人笔下的夏日风光吧!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宋朝大诗人杨万里在他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一诗中,以白描之手法,虚实相间,刚柔相济,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深邃意境为我们渲染了夏日天地之壮阔,景色之绚丽,用洒脱之笔穷尽了夏日的阳刚与柔美。真可谓“绝唱高踪,久无嗣响”而惊艳古今。
宋代大诗人苏轼,在《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中,更是用新奇的妙语抒发了对夏日西湖湖光山色相映,风景绮丽的感叹:“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在诗人笔下,夏日的西湖碧水荡漾,波光粼粼;夏日的山色飘逸空蒙,烟雨迷茫。既描绘了湖光之艳,又写出了山色之奇;既有夏日的晴和之景,又有夏日的雨天之韵。不仅赋予了西湖之美以生命,而且更是寓意丰满而深刻,给夏日山水之美披上一层妙不可言的面纱,让人产生无穷的暇想和美的享受。
宋词大家辛弃疾则对夏之美有其独特的视角,他在《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有着这样的咏叹:“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在词人的眼中,风、月、蝉、鹊虽是极其平常的景物,却巧妙地展现出的是别样的夏夜田园风光,给人以亲切温馨之美。
全词从视觉,听觉和嗅觉等方面尽情抒写了迷人的夏夜山村风光,情景交融,恬静自然。生动逼真地为人们描绘了一幅优美醉人的夏夜田园风光图。
夏日之美在古人的笔下可谓达到了极至,既有天广地阔,刚柔之美,也有烟雨迷茫,山色水韵之奇,又有夏夜田园风光之趣。细细品味,无不令人击节叹赏,拍案叫绝。然而,要说夏之美,抑或是审美视角之别,我却更流连于夏日碧绿的丛林,那是一种至高的乐趣和享受。尤其在火热沸腾的盛夏,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的林海,犹如碧波荡漾的海洋,远远望去,海天相接,给人满眼的碧绿,那博大的林海深处,总是隐秘着无穷的迷人色彩,彰显着密林的幽深却又不失浪漫,且不说前往探险猎奇,单是消夏休闲就是一所绝好的去处。
如果,这时你有幸徜徉于林海,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和乐趣。绿荫下曲径通幽的石板小道;平整开阔的林间石坛;斗折蛇行,清泉石上流的小溪;鱼翔潜底,影布石上的小潭;小鸟儿在深树中欢唱,鱼虾儿在浅溪中戏游。山风习习,林涛声声,在林外的那点燥热早以烟消云散,蓦然之间,清远闲放,超然尘埃之外的愉悦之感开始在心中荡漾升腾。而后,依坐在光滑的石坛上小憩,欣赏着清莹跳动的涓涓涓细流,忍不住掬起一把喝上两口,沁入肺腑,清冽而甘甜。或者就着清澈的溪水洗洗脸,涮涮脚,蹚蹚水,“神遊其中,怡然自得”的洒脱;“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闲适;“坐茂树以终日,濯清泉以自洁”的恬淡,早以使人气清神爽,如痴如醉。有时干脆扑进小石谭中痛痛快快地洗个澡,成群的小鱼儿,先是一阵惊慌逃散,一会儿,又亲热地游拢来,在你四周点水戏耍,不时地在你的腰间,腿部轻柔地啃咬着,痒痒的,美美的,惬意极了。唯美的享受荡涤了一路的烦挠和风尘。让人“心旷神怡,宠辱偕忘”。如果说这就是大美之夏赐予人们独有的享受和快乐,一点也不夸张。
夏之美,还美在她的内蕴,美在她的修为。她不仅热烈奔放,而且无私无欲。在四季轮回之中,夏曾以独特的风姿超越了万紫千红的春天,而后,却被秋日无情的超越。她面对挫折,无怨无悔,不计得失,展现的是热烈奔放,生机勃发,她倾其毕生把自己的大美奉献给了大地,又无私地蕴育着秋的丰收。也正是有了夏承春之灿烂,才有了秋的丰硕和辉煌。仔细想想,漫漫人生之旅又何尝不是这样,有时你会超越别人,而有时,你也会被别人超越。
当你收获了人生快乐的同时,也应承当生活的挫折与失落。我们不能因一时之憾抱恨终身,抖落凡尘,轻淡名利,以达观之态视成败得失,以平常之心看进退荣辱。要有朱夏的风彩和胸怀,甘做承前启后的人梯,彰显亮丽的人生,奉献大美于世界,在人生只有单程而不知终点的远足中,宁静起航,从容远行。“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作者】 刘淼
叶县视界编辑部
2025年6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