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桂花香# 

桂花开时思故人

◎邹相

相传月亮上有个广寒宫，是嫦娥仙子居住的地方。广寒宫前有一棵树，高达五百余丈，下边有个人一直在砍它，但却怎么也砍不断，每砍一次，被砍的地方随即便合拢了。那棵树就是桂树，那个人叫吴刚。在唐代段成式(803～863)在他的笔记小说集《酉阳杂俎》中写到：“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据说吴刚是汉朝西河人，曾跟随仙人修道，而升入天界，位列仙班。但因他犯了错误，而被玉帝贬谪至月宫砍伐桂树，日日做这种徒劳无功的苦差使，以示惩处。唐代“诗仙”李白也在他的诗作中写到“欲斫月中桂，持为寒者薪”，亦是对“吴刚伐桂”故事的叙说。

小的时候，每逢中秋节，在白天时，奶奶会带我去村里的桂花园里看桂花，闻那香香的桂花香味。她还经常掰一些金黄色的小桂花，拿回放进我的枕头里，让我枕着那“香枕”入眠。到了夜里，奶奶便会带着我到村头的稻场上，坐在石磙上吃着月饼，赏着月。她指着月亮对我说：“伢子，看到没有，月亮上的那片阴影，就是桂花树，那树上的叶子都是金叶子，有人摇的话，它就往地上掉金叶子。谁要是能捡到那金叶子，放到米缸里，你吃多少米，还能生出多少米来。只要那金叶子在，永远也有吃不完的米……”听着奶奶讲着故事，我的心静得出奇，渐渐地就进入了梦乡。

二十多年前，我家门前的花坛里也种上了一株桂树。奶奶说是她专门去城里买的，花了几十块钱。我当时还纳闷，一向在钱财上紧紧巴巴的奶奶，怎么会花那么高的价钱去买一株看似不起眼的桂树呢？没过几年，那桂树竟然长到将近两米，开的花多而密，那金黄色的花色，飘散数十米的芳香，让人赞不绝口。村里的人都说奶奶“识货”，竟然买到了一株如此漂亮的“金桂”（开金黄色的小花儿）。

后来才知道，原来，桂树还有很多别名：因其叶脉如圭（古代玉器名）而称“桂”；纹理如犀，又叫“木犀”；因其清雅高洁，香飘四溢，又被称为“仙友”；因其通常生长在岩岭上，又叫“岩桂”。同样，桂花也有很多别名：因其开花时浓香致远，且其香气具有“清可荡涤，浓可致远”的特征，故有“九里香”的美称；黄色的桂花细如粟，又有“金粟”之名；桂花于秋天盛开，旧说秋之神主西方，所以也称“西香”或“秋香”；桂花的花朵很小，但香气浓郁，被人称为“金秋骄子”，等等。

奶奶特别喜爱那株桂树，经常给它浇水、施肥、整枝、打杈。2009年过年时，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我倡议照个“全家福”，让大家各自提个建议，看在哪里合适拍照。我的话音刚落，奶奶就跟着说道：“就在花坛的那棵桂树前吧！多气派啊！”当然，我们没有理由拒绝奶奶的提议，大家一起在桂树前来了张大合影。当照片洗出来后，奶奶用手指着那棵桂树说：“不赖，这树与人在一起，还真搭配呢！”

世事无常，人生难料。如今，老家里的桂树依然健壮如初，而奶奶却在2009年下半年因病去世，一晃十余年了。现在，我也远在他乡，每逢桂花开时，我只能拿出那张“全家福”，认真地端详着奶奶，想着她给我讲的故事，想着她与桂树间的情缘，任由泪水模糊双眼……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青少年作协副主席，河南通俗文化研究会副会长，郑州市文联委员。先后出版《禅心乡韵》《素心若荷》《菩提花开》《且听风吟》《守园往事》等多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