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神话•悟空》，到服务贸易发展。

游戏产业作为数字服务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在全球范围内的发展势头强劲，尤其是在中国，游戏出海已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十四五"服务贸易发展规划》明确提出要积极支持数字产品贸易，为数字产品"走出去"营造良好环境，这为游戏等数字产品的国际化提供了政策支持和指导。中国游戏产业的快速发展和全球化布局，不仅展示了中华文化的重要"名片"，还成为服务贸易中知识密集型服务贸易的代表，推动了中国服务贸易的快速增长。

这不，8月20日《黑神话•悟空》一经发布，就在全球爆火，进一步证明了游戏作为服务贸易的一种形式，对于推动中国文化输出和国际交流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持续霸屏"5G冲浪人"热搜头条的《黑神话•悟空》，使猴哥成为2024年夏季顶流。

有关于该款游戏和幕后团队"游戏科学"的故事，想必大家已经在众多视频及文章中有所了解。本文想从《黑神话•悟空》作为服务贸易形式的角度出发，洞察我国推动服务贸易发展的重点。

一

 今年上半年我国服务贸易进出口情况

2024年上半年，我国服务贸易在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中保持了良好的增长势头，服务进出口总额35980.3亿元，同比增长14%。其中，出口14675.8亿元，增长10.7%；进口21304.5亿元，增长16.4%；服务贸易逆差6628.7亿元。

尤其知识密集型服务和旅行服务"双轮"驱动增长的特征显著。

一是知识密集型服务贸易继续增长。知识密集型服务进出口规模达14176.2亿元，同比增长3.7%。其中，知识密集型服务出口8021.2亿元，同比增长2.1%。

在服务出口方面，随着我国知识产权创新与保护水平的提升，我国知识服务全球市场的竞争力显著增强，版权、专利登记量率破新高，极大地促进了相关服务出口。

其次，以此次《黑神话•悟空》为例，我国网络游戏、短视频等文化产品在全球范围内广受欢迎，数字文化产业国际化布局步伐加快，在全球市场中占据领先位置。

以上两点在服务出口规模的增长率中均有体现，2024上半年，知识产权使用费、个人文化和娱乐服务成为我国服务出口中增长较快的两个行业，增幅分别达到13.8%和13.1%。

二是旅行服务继续保持高速增长。数据显示，上半年，我国旅行服务进出口9617.1亿元，同比增长47.7%，是我国服务贸易的第一大领域，对促进国际经济合作、文化交流以及国内消费市场繁荣发挥了积极作用。

二

 服务贸易内涵及外延

由于货物贸易以实物为依托，容易理解，对服务贸易这一概念可能有些不清晰，通俗的说服务贸易包含旅游服务、电影进出口、知识产权服务、法律咨询、留学等，均属于商务部门统计范畴，而货物贸易数据统计工作属海关职责范畴，服务贸易不产生货物进出口流动，贸易形式主要是提供服务。

比如，我国向美国购买自动化生产设备和相关的零部件，均产生货物跨境流动，即为货物贸易，但过了质保期后，销售方到我国进行生产线的日常维修（不产生零件的交易），对我国企业员工的培训服务就属于服务贸易。

根据《服务贸易总协定》，将服务贸易分为跨境提供、境外消费、商业存在、自然人流动四类，包含商业、通信、建筑、销售、教育、金融、健康、文旅、体育、文化、运输、其他等服务。

国际服务贸易具有四个特点，分别是：交易对象的无形性、生产和消费的同步性、服务贸易标的是难以储存和反复转让、国际服务贸易一般不经过海关，不体现在海关统计中。

1.跨境提供。指从一国境内向另一国境内提供服务，包含国际金融中清算支付、国际电信服务、信息咨询服务、知识产权服务等、影视服务、游戏软件跨境销售等等。

如，中国游戏在全球上线发售。最早出海的中国游戏可追溯至上世纪90年代的《神鹰突击队》、《生死之间》、《傲世三国》，跻身中东热门游戏排行榜的《征服》和《苏丹的复仇》，以及现象级手游《王者荣耀》、《阴阳师》等。

此次上线即巅峰的《黑神话•悟空》，一出世就登上Steam全球销量榜首，发行3天，该游戏全平台销量已超过1000万套，收入超26亿元。其中，中国用户占比为81.4%，海外用户占比18.6%，美国（2.7%）和俄罗斯（1.3%）用户分列海外用户榜单一二位。

数据来源：贝塔看比赛

此外，与跨境电商紧密相关的跨境支付结算服务，如跨境电商交易中消费者使用的万事达信用卡、visa信用卡等，本质是为我们提供国际金融支付清算服务，也是跨境提供的重要表现。

2.境外消费。指在一国销售方在本国境内向另一国消费者提供服务。

例如，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外界信息获取的便利，一些中产以上消费群体，愿意选择到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就医、到韩国做医美项目；近段时间，受日元汇率波动，持续走低的日元汇率，使日本成为备受瞩目的购物胜地，奢侈品以超高性价比刺激和拉动了赴日外国游客的增长。

此外，疫情防控政策的优化调整，以及泰国、新加坡等全球20多个国家和地区对中国公民"互免签证"的利好政策，推高了国内消费者的出境游热情，2024上半年国内出境游用户出游人次同比去年增长超3倍。

各国为中国出境游大军提供的导游服务、在目的地发生的食住行及购物消费等，包括刚刚闭幕的巴黎奥运会中，非本国居民为观看奥运会所产生的门票、机票、餐饮住宿以及赛事周边等赛事相关的消费。

3.商业存在。指一国的服务提供者通过在另一国境内的商业实体提供服务，即外商在我国设立境内企业进行投资，这种形式是服务贸易活动中最主要的形式。

例如，近几年，愈发内卷的国内环境，使"不出海，就出局"成为越来越多行业的发展共识。在跨境电商领域，独角兽企业SHEIN，在美国、英国、法国、日本、新加坡、迪拜等全球多地试水开设的线下快闪店。

消费品领域，泡泡玛特、名创优品等品牌，结合目的国当地特色，在海外多国开设的主题店和旗舰店；餐饮领域，海底捞、蜜雪冰城、瑞幸等餐饮品牌的全球门店布局。

4.自然人流动。指一国的服务提供者通过自然人的实体在另一国境内的商业现场提供服务。

例如，外国教练、工程师或医生来我国从事个体服务等，类似我国惯常引进专业的外籍足球、篮球、网球等教练执教，梅西、C罗等NBA超级巨星代言国内品牌。

在韩流席卷亚洲的那些年，韩国艺人经常出现在几个收视率极高的地方卫视、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地方跨年晚会以及线下商业活动"捞金"。

在中国运动员称霸世界的乒乓球领域，为了维持乒乓球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活跃度与竞争力，也为了让更多乒乓球运动员获得更好的发展，中国乒协提出了"养狼计划"。该计划允许国内运动员奔赴海外，在国际间流动。刚刚闭幕的巴黎奥运会，拥有中国面孔的卢森堡国家队成员倪夏莲、日本选手张本智和就是"养狼计划"的副产品。

三

 服务贸易发展重点

近年来，持续增长的服务贸易，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一大亮点。但与货物贸易相比，我国服务贸易在总体规模（世界货物贸易第一大国，服务贸易稳居世界第二）、竞争力（货物贸易顺差、服务贸易逆差）、政策体系（货物贸易政策体系较为完善，服务贸易还在探索中）方面仍有较大差距。本文单从几个重点行业入手，提一些针对性地结构优化方向。

1.影视游戏。试问哪个是文化输出最好用的工具，娱乐业当之无愧。

其一，《原神》《黑神话•悟空》《王者荣耀》等娱乐产品具有高度的娱乐性和互动性，能够以轻松有趣的方式传递文化信息，从而调动用户兴趣、引发用户共鸣。

其二，影视和短视频作品、游戏产品以及音乐和网文等作品，能够通过精心设计的情节和角色，潜移默化地将文化元素、文化认知和价值观等涵盖其中，从而大幅提高作品中的文化渗透力，在此基础上创造实际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带动游戏产业和出品国家文旅经济的发展。

如，1994年，华纳兄弟在中国内地发行《亡命天涯》，成为好莱坞正式进入我国市场的标志。30年来，好莱坞已经成为国内电影人心中"北美电影市场"的代名词；30年来，中国电影业在《亡命天涯》所引发的"鲶鱼效应"推动下厚积薄发，在影片内容、工业化和制作水准上奋起直追。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我国《西游记》《三国》等国产电视剧尝试涉足境外市场，到《甄嬛传》《琅琊榜》等众多影视剧在海外热播和翻盘，国产《流浪地球》《哪吒之魔童降世》等电影票房力作，在动画片、动作片、悬疑片、科幻片等不同影片类型上取得长足进步，中国本土电影业的快速发展也导致近几年好莱坞电影魅力衰减。

但不可否认的是，好莱坞在全球影视界的影响仍不容小觑。

一是应继续深耕剧本创作、影视及短剧编剧创作，丰富我国的国产影视产品种类，结合并深挖不同国家的文化习惯，同时提高虚拟现实技术和设备在电影产业中的应用，提高影视后期制作水平；

二是加大全球性IP的价值挖掘，在尊重原作基础上，创新游戏机制，探索打造网文、短剧、漫画等多种文娱产品，提高AR、VR等前沿技术应用，提升游戏沉浸感和互动性；

三是增强对影视贸易金融服务领域的重视，提高全方位专业化运营能力和国际影视产业竞争；

四是娱乐业企业通过并购、重组、跨界合作等方式，积极布局海外市场渠道建设，积极开展各类影视服务贸易活动，持续推动我国传统优秀文化向外输出。

2.旅游贸易。旅游服务贸易是我国服务贸易的支柱产业之一。自2008年北京奥运会以来，中国旅游服务贸易占国内服务贸易及世界旅游服务贸易的比重越来越高。2020年前，旅行服务一直是我国服务贸易第一大领域，2016年旅行服务贸易进出口占比一度达到46.18%。

随后口罩三年，旅行服务贸易的增长受到抑制，旅行服务进出口额占服务贸易比重在2020年大幅下降，直到2023年呈现出恢复的态势。根据商务部最新数据显示，2024年1-4月，旅行服务进出口额为929.3亿美元，同比增长43.5%，占服务贸易比重达27.1%，再度成为服务贸易最大领域。

但由于我国旅游配套产业和相关产业的发展较薄弱，在入境游服务方面存在消费支付难、外币兑换不方便、网络服务不畅、住宿不便、离境退税手续繁琐等问题，因而我国出境游和入境游规模不平衡问题突出，我国旅游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有待提高。

据世界旅游组织（UNWTO）发布的数据，自2006年以来，我国旅游贸易进口额增速一直大于出口额增速，直到2009年出现首次逆差，在此之后，逆差额呈现逐年递增的态势，至2019年达到峰值。而2019—2023年这五年来，由于跨境旅游业务的中断，我国旅游服务贸易进出口差额呈现倒"V"型变化，在2021年差额收窄至最小，而后伴随入出境市场的恢复又逐渐增大。

去年以来，我国在加大旅游领域对外开放力度，特别是签证便利化所带来的效果显著，针对50多个国家施行的72/144小时入境免签政策，使 "China Travel"成为海外社媒流量密码。

2019—2023年中国旅游服务贸易进出口差额（亿美元）

资料来源：姚晓芳，《中国旅游服务贸易发展新特征及问题探析》。

为进一步推动提升入境游规模、服务质量、产业生态，一是从政府层面，鼓励丰富旅游产品供给，聚焦入境游签证、支付、免税等入境游服务痛点和堵点问题，重点且全面改善旅游服务贸易政策体系，提高入境服务和便利化水平。

二是在旅游贸易市场，鼓励开发度假旅游、商务会议旅游、体育旅游、娱乐休闲旅游等多元化、品质化旅游产品，深度挖掘资源文化内涵，提供附加值高、独特主题和创意的多元化旅游服务产品；

三是加强数字技术在旅游产品开发、文旅产品定制、文旅宣传资料制作及宣传推广方式等方面的应用，加大TikTok、facebook等海外社交自媒体工具的宣传力度；

四是重视旅游服务人才培养，加强对外语类导游的人才培养和储备，为入出境旅游市场发展提供好人才支撑。

3.体育服务贸易。体育产业的发展可带动旅游、电子、建筑、保险、博彩、新闻媒介、器械、服装等关联行业的发展，对扩大内需，拉动消费，吸纳社会资金有着重要的意义。

在西方国家，体育产业是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在服务贸易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我国，虽然随着我国不断重视体育事业发展，在乒乓球、羽毛球、跳水等专项项目上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但在 服务贸易中，旅游、运输、通信、建筑、金融、保险、计算机和信息等占主导地位，体育服务贸易的比例较小。

一是此前NBA曾提出要在中国12个城市投建运营篮球馆，虽然此事后来搁浅，但给我国体育贸易发展提供了思路，在乒乓球、跳水等优势领域，可鼓励体育相关企业在境外投资建立相应的专业运动馆，提供高端健身服务产品，吸引高层次消费者；

二是结合我国体育特色，学习美国四大体育联盟（篮球、橄榄球、冰球、棒球）、日本柔道、法国环法自行车赛、欧洲五大足球联赛等，打造核心体育竞赛表演产品；

三是丰富体育产业产品，推出特色专业的体育培训、定制化高端的体育旅游、数字化多样化的体育广告及体育经纪产品，助力体育服务贸易的快速发展。

4.知识产权。我们说"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而保护知识产权就是保护创新。作为推动经济发展、技术创新以及增强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手段，知识产权是现代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促进技术进步和经济社会发展有着重要意义。

长期以来，欧美等西方发达国家倚仗自身经济和科学技术发展优势，不仅建立了完善的知识产权法律制度体系，并形成了完整闭环的知识产权经济，使本国专利资产价值贡献力日益凸显，在帮助企业参与国际竞争优势的同时，也助力了自身经济的快速发展。

受制于美国科技的全球领先地位，其他国家在知识产权应用中需要向其支付大量的专利费，例如高通的专利费，苹果收取的数字商品销售服务费。

包括此次《黑神话•悟空》在游戏界掀起波澜后，很快国内就出现"20元""1元""1毛钱"等众多盗版同款，并且估计类似这样的山寨版本往后不管是国内或国外，都将只多不少，知识产权保护问题任重道远。

一是提升知识产权市场融资能力，支持银行、证券、信托、保险等机构，创新知识产权金融服务产品，推动知识产权市场化融资能力提升；

二是提高知识产权国际参与能力和水平，鼓励跨境电商等出海企业，强化知识产权与国际货物、技术贸易的"捆绑式"发展，支持相关企业积极参与国际知识产权相关的标准制度建设、国际品牌培育等工作。

5.留学服务。中国人出国留学起源于1978年3月18日，在全国科学技术大会开幕式上，邓小平提出"任何一个民族、一个国家， 都需要学习别的民族、别的国家的长处，学习人家的先进科学技术。我们不仅因为今天科学技术落后，需要努力向外国学习，即使我们的科学技术赶上了世界先进水平，也还要学习人家的长处"。

同年６月23日，针对留学生派出工作，邓小平有说："我赞成留学生数量增大，主要搞自然科学"，"要成千成万地派，不是只派十个八个"，而且，派出留学生"要千方百计加快步伐，路子要越走越宽"。在7月中美建交前，美国总统科学顾问在与邓小平会见后，同意中国派送5000名学生到美国留学。

此后，改革开放的东风涌动了中国人热情、智慧和斗志的留学大潮，并成为全球最大的留学国。《中国留学发展报告蓝皮书（2023-2024）》显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大陆留学人员累计超过800万人，如加上港澳台地区的海外留学人员，中国的留学人员总数将超过1000万人。

尽管中国作为多国第一大国际学生生源国的地位维持不变，同时，随着近些年海归留学生规模不断扩大，归国后就业市场及薪资水平与国内毕业生差距的不断缩小，越来越多海归留学生选择回国就业。

但反之，由于新冠疫情、地缘政治等多重因素影响，中国对国际学生的吸引力出现下滑，来华留学生规模增长趋缓。如，美国来华留学生的数量从10年前的约1.5万人高峰降至2023年的约350人，下降幅度超过90%。同样，韩国来华留学生数量下降幅度达到78.3%。

持续扩大的教育逆差暴露了我国民众对于国内教育产业的认可度有待提升，教育产业应继续优化完善。

一是优化国内教育理念，中小学教育严进严出，与严进宽出的大学教育体制，要适应全球化发展就必须实现办学主体的多元化和教育结构的多样化，高等院校在国际交流与合作中可以吸收国际先进的教育经验与成果，包括引进国外先进的教育体制，学习先进的教育内容与方法等；

二是鼓励举办海外展览会，试办专门学校，吸引海外留学生，在海外开设高中课程，开设汉语学习班，鼓励高校向海外输出科研成果等，向留学生颁发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

三是针对留学生的签证简化手续等，有条件的高校还可以在海外设立高等教育中心，宣传和拓展海外留学生市场工作，并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防范风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