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取生辰纲中的仇富情结
读《水浒传》的人都知道,梁中书至少曾经两次给岳父蔡京蔡太师过生日送过巨大的生日礼物,以至于必须编成纲,聘请武林高手来押送,两次都被劫持走了,头一次,没有查出强贼,第二次是晁盖他们劫持的。
刚入四月,离蔡京生日还有两月有余,梁中书的夫人就提示他该给父亲准备生日礼物了,又让梁中书想想自己的权势财富是怎样得到的,不能忘本。看来梁中书能有今天全仗岳父蔡京的提携,他是穷小子娶了个公主,成了蔡京的东床快婿之后,成为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才有如此权势富贵。将来还要靠岳父照顾提拔,怎能忘了老岳父的生日呢?
从他们翁婿可以看出来宋代官员提升是有一套规则的,那便是用自己的人,用自己的关系户。这样的用人规则有说不完的好处,至少可以相互帮助照应,一个出了事其他人能帮着遮掩。《红楼梦》里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形成巨大的利益共同体,把持一方权力。蔡京是朝中要员,梁中书是他的门婿是封疆大吏,上下贯通,互为表里,狼狈为奸,搜刮民财。人们对宋代这样的官史制度相当厌恶。
由他们夫妻对话还可以得出,梁中书不是去年突然想起给老岳父过生日的,应该是每年都给岳父蔡京蔡太师送生辰礼物的,只是去年被劫并查不出盗贼,才成了他的心事,放不下,常提起。那个生日礼物可不仅仅一块生日蛋糕,一件名牌衣服,那是十万贯财宝哪!
十万贯是多少钱财?我粗略地从购买力上算了一下,并和现在的情况作了个对比,十万贯至少相当于现在的一千万元。这样算不准确,但也能说明个八八九九。再从古代常说家庭富为万贯家财。万贯家财已经是大财富了,那十万贯呢?不是波天的财富吗?梁中书每年要给蔡京岳父送一千多万的生日礼物!
宋朝实行“高薪养廉”,官员俸禄极高。根据《宋史·职官志》《宋会要辑稿·职官》推算当时宰相的一年官俸在六千到五千贯之间。万贯家财,说是家里有一个宰相两年的收入。那梁中书送给岳父蔡京一年的生日礼物就是二十个宰相一年的收入!
梁中书不是宰相,宰相才有最高的收入,他哪来的收入?他只是一个地方的中书,工资俸禄不会多于宰相,但是,他每年送给蔡京的的生日礼物则是二十个宰相的年俸禄之和!这金银财宝从何而来?
一定不干净。不干净的金银财宝人人都觊觎,因此都想抢劫。只要有本事能抢到手,都想试试,晁盖他们当然也想劫。
天下仇富久矣,早有陈胜大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明末李自成起义提出“均田免粮”,清末太平天国也倡导“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这些提法都是对贫富差距极大,下层人无法生活的社会现实发出的最响亮的口号,也有着极大的号召力,召唤那些生活无着落,手中无隔夜之饮的下底层人反了吧。人们常说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反是困死,反了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不如反了。由仇富而到反抗社会。
反正你的东西不干净,你用肮脏的手段攫取,我就用别的方式夺一点,也该可以,像吃大户,劫富济贫等等,用一种不合法的手段分享一些不合法的收入!
人们仇富,不是对所有富人都仇视,而是仇那些用不正当手段无底线地攫取社会财富,霸占别人财富的人。
用不法手段捞取霸占社会公共财富和他人财物的富人还有一个共同特征:为富不仁。他一方面设法想拥有更多财富,一方面又炫耀自己的不法所得,不珍惜财物,极度奢靡浪费。
相反人们对靠自己个人辛勤劳动取得财富的人十分敬重,对他们的财富非常珍惜。像陶朱公、胡雪岩他们在当时都是富可敌国的人物,他们广施仁义,毁家纾难,大量散财,人们对他们尊重有加,没有人仇视他们。
仇富,仇的是凭权力贪污巧取豪夺社会公共财富,靠势力欺骗偷窥霸占别人财产的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