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该结束了，在阳光照不见的地方，游隼苍鹰向天空而去，豺狼虎豹地面而完，苍蝇蚊子自行了了。

​——卷首语

一大早上，华旦才打开办公室的门，泡了一杯菊花茶刚要喝，事故中队中队长李晋就黑着眼圈进来汇报工作。华旦道：“又熬了一夜了，联合乡黄桂段事故责任搞清楚了吗？谁是主要责任，谁是次要责任？”“报告华队，搞清楚了。根据目击者口供以及我们实地勘察，大卡车负全部责任，面包车没有责任。原因是大卡车追尾，把个面包车挤下了四百米的悬崖，那车翻了四五个跟斗才落了地，车上的五个人，全是一家子，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全都死了。事故发生在夜间，月亮昏昏的，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看了让人汗毛直竖，瘆得慌。用了整个晚上才把他们抬了上来，送到了殡仪馆，这不我才吃了早点，换了衣服就来给你汇报工作。你看这是我画的事故现场草图。”华旦看了看吃惊道：“怎么死了那么多人?还是一家人？这不是灭门了吗？”“可不是，兆头就不好，前早上，我们几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正在讨论案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小猫头鹰站在办公桌上，叽哩咕噜地叫着，眼睛圆不隆冬的，就那样滴溜溜地看着我们，活脱脱的一个踩马鬼的样子。几个人一顿好撵，才‘嗖’地一声飞了出门去。心想这下可好了，哪知它又呼噜噜地飞回来射出一泡屎飚在我头上，差点把人熏晕。你说倒霉不倒霉？”华旦听了笑道：“确实倒霉，这样吧，过几天你找个大师去看看办公室风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个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回家去休息一下。辛苦了！”李晋看了看华旦。“还有事？”李晋似有为难道：“刚才接到王局的电话，要我们划成同等责任，这不是乱整吗？”华旦听了沉默了一会：“这个我知道。这么悲惨的事，亏他想得出来，你按法律法规处理就可以。有什么事情我背着。”李晋站起来掖了掖裤子，眼巴巴地看着华旦，也没有个走的意思。

华旦看了生气道：“告诉你多少次了，当着女同胞不要老是掖裤子。给别人看见是几个意思？”李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嗫嚅道：“华队这个怕你亲自跟王局说，听说大卡车驾驶员是他老俵。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不按照他的要求划分责任，恐怕接不住这趟镖啊！——自从他来了这半年，莫名其妙被他下掉了七八个大队长了，都换了他的人上去。大家伙都恨得他咬牙切齿的，尤其是治安大队阿满队长被他逼得活不下去了，天天拎瓶耗子药说是要去他办公室吃药闹死，他呢天天整两个特警站在他门口像防贼似的。嗨，人家的领导防外面，我们的领导防内部，这叫什么事呢！”“这个我知道了，你要明白，自从撤地设区后，我们是属于市局管，他一个龙凤区的公安局长对我们只有业务指导的权力。至于你说的那七八个大队长，谁叫他们不送上投名状呢，人家这官是白当的？也是花了血本的。总得要把老母子苦回来，你说是不是？——你副大队长的事情，我会跟吴建支队长说。应该没有问题。”

李晋一听，满心欢喜，顿时黑眼圈放出了红光，疲惫的眼睛也像升空灯似的突然亮了起来，于是从警服里抠抠索索地拿出一张银行卡，双手奉了上去，声音也变成了六边形：“华队这是我一点心意，里面有十万块钱，你拿了买点化妆品。这点薄礼请你笑纳。”华旦推开了他的双手笑道：“你看我是缺钱的人吗？你一个农家打拼出来的孩子，在这个城市落脚多么不容易，拿回去好好照顾老婆孩子，否则我把你这个中队长撸了，你信不信？当然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家里的土特产可以送点来，尤其是你家的白芸豆、小油菜酸菜我爸妈可是喜欢得很呐。”一番话让李晋感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呆了一会，向华旦深深地敬了一个礼，踩着风火轮似地走了。

当然像华旦这样的家庭，不要说十万，就是一百万也未必能够打动她，更多的时候她是要下属的忠诚度。这方面李晋表现得非常好。华旦来大队报道后，第二天就带着几个干警去则黑乡上路查车。一个叫波皮的驾驶员伙同当地的黑社会头子，开着辆黑户了的黄河车去当地的煤矿上强拉强买，还常常超载超重随心所欲地闯红灯，视交通法规如无物，就像螃蟹过路横着走，仿佛路就是他家的，也没有个人敢劝阻他。

这一天被华旦拦了下来，超载了，华旦让他下了车，开了罚单递了过去，波皮也不接，让他出示驾驶证，他也不出示。把个眼睛只顾贼溜溜地在她胸脯上逡巡着，那样子就像饿狼见了羔羊。李晋跟几个干警提醒道：“这是我们的华队。”波皮也不理，翻了一个白眼，啧啧有声道：“下辈子，我也要找个警察做老婆！”华旦皮笑肉不笑问道：“什么意思？”“嘿，这个也不知道，我想夜夜袭警啊。小姑娘你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我是谁，在则黑这个地方敢拦我的车的人还没有生呢！”华旦咬了咬牙道：“你是要试试？”“试试就试试！”波皮说完还啐了一口，那吐沫星子都飞在华旦脸上。华旦哪里忍得了这口气。看了看周围的干警，大家似乎无动于衷。只有李晋上去就给波皮一顿好捶，大家见了一顿群殴，直打得泼皮跪地求饶，末了又让李晋拿了他的车钥匙把个车开到大队院子里，让他来大队接受处罚。

通过这一件事情，华旦对李晋另眼相看，把他从普通的干警提拔为事故中队的中队长，李晋也对她忠心耿耿，她指哪里就打哪里了。那地皮知道华旦的背景后，又托人来三番五次地说情，华旦也就驴下坡放了他一马，从此此人成了华旦手中一把刀，唯她马首是瞻了。都说这个世界上好人好用最无用，坏人难用最好用，华旦选择了道魔合流这条路。

盛世爱才吃过早点，躺在沙发看电视。高丽晶从楼上走了下来道：“征照打了一个电话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跟他去一趟玉玲珑的老家。”盛世爱问去做什么？高丽晶道：“去订婚啊。”盛世爱听了没好气道：“订婚喊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媒婆。”高丽晶道：“他说是玉玲珑老家的风俗，订婚要请全村人吃一顿饭，让你去撑撑门面。”盛世爱‘哦’了一声说，你拨通他电话，我跟他说。高丽晶只听他怒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梅隆村的女人要不得。据我所知那村里的女人都是些烂桃花，十个女人九个偷，还有一个在游走。你也不看看那村子的山形，活脱脱一个女人的下身，整个村子就坐在阴部上，那里的男人就坐在女人的大腿上混的。他们不吃死你才怪！”征照听了盛世爱一通数落，不怒反笑道：“选择了就不后悔了。”盛世爱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是要在阴沟里翻船，哦，不！是在阴道里翻船啊。”高丽晶在旁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张嘴太毒了，不祝福人家，你也用不着骂人家啊。”

盛世爱道：“操心哪。——哦，白秀君跟你说了吗？她要提一千万。”高丽晶没好气道：“知道了，就知道要钱，牙赤钢铁厂的帐还没有结呢。帐户上只有一千多万，她拿走一千万，让我们怎么活？工人的工资不发？该给她的我早就给她了，贪得无厌！她这是把我们当成了取款机了！”盛世爱道：“你也不要生气，尹春书记这次要提副市长，正是用钱的时候。”高丽晶道：“要那么多钱？”盛世爱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视短。我有一次年底跟他去省城例行拜访某领导，拿了三饼三十年的古树茶。自己以为已经不得了，宝贝得什么似的，可人家某地州市的领导直接拉了一车五十年的古树茶。关那些茶就不下千万。”高丽晶听了直砸嘴，半晌无语，那样子就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呆惊了。

“你不约华旦了？”

“你想她会来吗？她可是个冷面冷心的人。还是我们去吧。”

“带点什么酒？”

“抱一箱茅台吧。”

“嘿，又乱花钱，要我说就拿点松落登老白干。那可有小茅台的称号。”

“小气了吧，听我的，既然要撑门面就撑到底，咱们家也不缺那点东西。”高丽晶去老婆婆那里打了个招呼，两口子就抱了酒，上了车就出了门，去跟征照汇合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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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尹春艳

​审核：卢志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