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时间走过旧街

时间走过旧街，鞋底沾着灰

斑驳的墙上还有儿时画的太阳

一半掉了色，一半被新广告覆盖

风吹过，发出纸张翻页的声音

我认出那家关了十年的铺子

老板的儿子早去了远方

玻璃后有一只死去的表针

还停在某个不重要的下午

时间没说话，它从不回头

它只是默默地换走人名和门牌

小狗不见了，树高了一截

而我只是比记忆里站得更靠边

一场雨开始落下

时间撑起伞，我没有

它走得很慢，但我再也追不上它

于是只好转身

朝着未发生的地方走去

2｜记忆

记忆不是照片

它会模糊，会颤抖，会将真相改写成柔软的光

就像傍晚的风，吹来一阵旧书的味道

你分不清是童年，还是昨天梦里的场景

它藏在抽屉最深处

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枚失踪的纽扣

一页习题纸上潦草的字迹

还有那年冬天，母亲裹紧我围巾时的手势

记忆从不排队

它在半夜闯进来，不敲门

带着某人的声音、笑、泪、或道别

让你突然在洗碗时，沉默许久

它也会骗人的

把伤口蒙上金色的滤镜

让你忘了疼痛，只记得

那天阳光真好，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而有些记忆，永远不肯说话

你知道它在，就在

像屋顶的尘灰，像一首听了一半的歌

像你一直没说出口的那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