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韩铁民

韩铁民，三十二岁，九组，蛇沟村人。

蛇沟二十来户，百十来口人，一个生产小组，也是沟庙村最偏远的一个小村。

从西岭下往北下坡，经北沟，过枣刺沟，顺沟走约二里地，沟敞开处，两排民居坐北朝南，多是土墙青瓦的老房子。现在大部分村民，都搬迁到沟北沿上的平地上。一年搬两三家，一年又一年，上边住的由少数变成多教，下边由多数变成了少数。老村住着老人和一些五保户。站在沟北岸上，明显感受到上下的差异;一陈一新，一青一红，一杂乱颓废，一整齐崭新。但沟里树明显多且髙大，沟上刚植的树又小枝叶又稀疏。铁民一家搬上去最晚，是第二排最东头的一家。

据说，蛇沟曾出过县扶贫办主任，水泥路又多又宽，村里几个关键点位上，还竖起了路灯。

张医生走在前面，叩了几下铜门环，一个老太太开了门。老太太满头银发，弯腰弓背，她眼睛里有了云翳，把门看了半夫，问“你们是谁?”

“我是国清。”

“张医生。”老太太拉开门。

“你最近还咳嗽厉害吗?春天来了，还得注意花粉过敏。”

张医生看到老太太一直盯着正杰，说：“这是咱村驻村第一书记傅书记，来家里坐坐。”

“副书记，副书记……”老太太喃喃自语。

张医生拉来两把椅子，问“桂花在家吗?”

“她在屋里。我去叫。”老太太颤颤巍巍进了屋。

桂花从屋里出来，倚着水池站着，她明显腹部隆起，俊俏的脸庞上起了雀斑，鼻凹处更稠密。

“你家致贫原因是缺技术。其它不缺吗?”正杰问。

“‘当时村干部来了，问我家缺啥?或者说啥因困致贫?’我说‘致贫原因都哪有几个?’‘他们说了五个。’我说：‘我家就占了四个。一是我家没钱，可以说缺资金;二是铁民有力气，没手艺，可以说缺技术;三是我家两个学生，可以说因学致贫;三是我婆婆是个病秧子，可以说是因病致贫。我家贫困可以说是一果多因。’村干部说：‘为了平衡村里致贫原因的数目，你家说是缺技术贫困户。’”

“你家收入情况?孩子享受啥教育扶贫政策?”

“收入主要靠铁民的打工收入。他在矿上装车，肯吃苦，每月六千多块。种庄稼挣不了多少钱，两千多块。忙时他不回来，只有找别人帮忙。对面就是他大伯家，两个堂哥来帮忙，还有……”桂花欲言又止，脸上泛红。停了一会儿，桂花说：“两个男孩都在乡小上学，一个二年级，一个六年级，都享爱‘两免一补’，住宿生补贴，贫困生补贴和营养餐……娃儿享受的好政策，村里有人嫉妒。”

老太太眼睛不好，但耳不聋，桂花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一家人全靠铁民一个人撑着。这娃子对人实诚，对我孝顺。那年，他爹去修大渠，别人歇了，他一个人还在工地上干活。谁曾想到渠沿倒了，把他压到土里。人扒出来，已断了气。铁民才十二岁，我一把屎一把尿……”老太太有些哽咽。

“铁民为了这个家，四下扑。打过零工，修过屋顶，砌过墙，搬过砖，啥都干。前年，房子盖好后，跳起腿到远处的矿上干活……我一天想呀，想着他吃好没，睡好没，干活千万要小心……过年就没回来，麦熟看能不能回来……儿子是好儿子，媳妇也是好媳妇。桂花伺候我跟亲娘一样，我心里高兴啊!两个孙子她带得好，一个一个白白胖胖。闲了到烟地打个零工，补贴家用，成了双人身，也不闲着。显身了，我看是个丫头，‘怀个儿子肚子尖，怀个女儿一漫滩’，儿女双全，我高兴啊!生娃时，一定让铁民回来!”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翟柏坡，微信名般若，洛宁县第二实验中学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河南思客》签约作者。百余篇作品见于《奔流》《牡丹》《洛阳日报》和微信平台，文集《我爱我士》由中国文化出版社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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