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1年,我初中毕业回家务农。父亲年纪大干不动了,便要我接手祖传的榨坊,挣钱养家糊口。
爷爷是榨坊的创始人,那时候生意很是红火,到了父亲这一代,生意便大不如前,冷清了很多。榨坊的旁边是大队部和学校,那里交通便利。桐籽,茶籽,油菜籽等成熟了,乡亲们便送来榨油。
那时是土法榨油,人工操作,干活十分辛苦。劳动一天,累得人筋疲力尽,倒在床铺上就呼呼大睡。
1982年,有一段时间,经常遗失铁环,是孩子们偷去玩了。我心里十分恼火,便日夜守在那里抓贼。
抓到了几个孩子,教育一顿,我也不为难他们。这几天没人来偷了,我暗自高兴,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半夜,我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听见一阵㗭㗭嗦嗦的声音,我大吃一惊,莫非又有小孩子来偷铁环了?
我连忙爬起来,拿着手电筒,悄悄地摸过去。只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不是偷铁环,而是偷油!
“干啥?”我大喝一声,打开手电筒,猛地扑过去,那个人吓得魂不附体,倒在地上簌簌发抖。
原来是个小姑娘,大约15岁左右,长得漂亮苗条,只是面黄肌瘦,明显的营养不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大哥,我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一滴油都没有,父亲又生病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啊!”姑娘惊慌地说。
听了她的讲述,我也相信了,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连忙扶起她,招呼她到里屋坐,递给她一杯水。

“妹妹,你家住哪里呀!”不知怎么地,我的心里没有一点恨意,反而很同情她,觉得她很可怜。
“我家住在樟树村,是从外地搬迁来的,来了两年了。生产队也没有给我们分田,一家人经常没吃的,上顿不接下顿。”“父亲有胃病,又经常挨饿,这几天更加严重了。我出来找吃的,走了几里路,看见你这个榨坊……”
姑娘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不由得一阵心酸:“妹妹,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乡里乡亲的,谁还没有个难处呢?”
我这时才想起她还饿着肚子,便到灶屋拿来没吃完的饭菜。她狼吞虎咽地吃着,显然是饿极了。
看着她吃饭,我心里一阵难过,现在农村分田到户,实行生产责任制,大家都可以吃饱饭了,可是她家,哎!
“谢谢你,大哥,我得回家了。”姑娘准备往外走。突然,我想起来,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妹妹,你等一下。”我拿来一小袋米,一壶油,掏出口袋里仅有的88元钱,交给了她。
“这不行,大哥,你不把我当贼,不怪罪我,我就感激不尽了,非亲非故的,哪能要你的钱和东西呢?”
“一点小意思,我身上也只这么多钱了,拿着吧,回去给叔看病,好好生活。”我激动地说。
“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有钱了我再还你,谢谢啊!”姑娘微笑着接过钱和东西,脸上现出两个小酒窝。
“再见!”姑娘背着米和油走了。望着她的背影,我的心情格外舒畅,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帮助了困难的人。

第二天回家后,我跟父母说起昨晚发生的事,他们夸我做得对,说人要有爱心,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榨坊的生意冷冷清清。原因是现在很少有桐树和油茶树,农户也很少种油菜。看来榨油这个行业被淘汰了,我苦苦地寻思着,这样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得另谋出路才行啊!
1983年8月,征兵工作组到了山河乡。我认为当兵是个不错的选择,跟父母商量了一下,他们点头同意了。
我马上跑到大队部去报名,几天后在公社武装部进行体检,由于我身体棒,便顺利过关了。
接着是政审和家访,我家几代贫农,无可挑剔。我收到了入伍通知书,一家人十分高兴,心里甜蜜蜜的。
入伍的日子到了,父母千叮咛万嘱咐。山河公社的新兵乘车到县武装部集合,第二天乘坐火车奔向北方。
几经辗转,我来到了河南的一个军营。进入新兵连,高强度的体能和军事训练异常艰苦,我咬着牙挺住。
由于我刻苦训练,表现积极,三个月集训结束后,每门科目都是达标,被评为“优秀新兵”。
军营是个融炉,在这里我炼成了强健的体魄、坚定的意志,也学到了不少文化知识,结识了很多战友。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三年后我退伍了,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故乡。亲人相见喜气洋洋,说不完的离愁别绪。
我利用在部队学到的修理技术,在公路边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店。由于我技术过硬,生意很是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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