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湖夜韵

文/汪道波

风怕惊动沉思的湖，又孩子似的约束不了自已，总是挠我的手，似痒非痒的虫游，从手到胳膊到腿的蠕动。

我且不先感激这风。我徘徊在这堤上，总想琢磨静怡的湖水。

湖若邻家女孩的眼，轻柔，明澈，典雅。

撩一指水，淡淡的相思感觉毛虫蠕动似的，似有非有。深蓝的细致，照见一张脸，一双情不自禁的眼。收藏了错落有致的树影，摆放在浅浅款款的石上。石比树清晰，仿佛伸手可触，其实够不着。

一声鸟叫，挺突然，惊吓了风，冷不丁儿跳入湖，那些树啊，立刻在石上晃，让我想起站在浪尖上船舨的样子。晃了又逃离了，石一下子小了，斜着身子，卧在那儿。不，悬在水中。因为石下的水来回用力，托举它。

受惊的湖，在我目光安抚下，终于不再恐惧，沉稳的样子羞了风，风也不乱跑了，邻家女孩一样款款离去。

一抹星光，蓝水一样甩在湖面。高矮不同的树，又在里面擦洗，那石愣愣的，估计没料到这么多树，当它面洗沐。

我也忍不住想下去洗，又怕真碰上邻家女孩——她半小时前就站在我旁边。万一舍不得这湖，突然折回来，我可就丢大了脸。

我不敢下水，委托我的影子试试探探地下去了，又在树影中躲躲闪闪。我能找到自己的影子，挺奇怪，估计它也舍不得我，一直尾随我，没有玉镜的湖，我哪会发现它呢。

星光远了，蓝也淡了。我有点儿困了。我想，湖被人看了那么久，也倦了，只是张不开口赶走。我得识趣离开了。

我又望了它一眼，然后，直起腰，回转身，沿堤向西走，走到堤头，上了石路，过桥时，忍不住又回望。呵呵，湖一下子小了，看不太清，包了锡纸一样糖块似的。

那又痒又滑的虫蠕，仿佛不在手上，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