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绝唱

□郑玉超

一场大雨毫无征兆，瞬息而至。公园本来摩肩擦踵，顷刻间，游人如烟散尽，除了那个拄拐老人拉着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女孩——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小孙女，再也见不到别的身影。

那架开着繁花的紫藤间，一只蝴蝶在夕照下，颤颤巍巍地舞动着。显然，在刚才的风雨中，它的薄如细纱的翅膀受了伤，影响了它的平衡。

小女孩伸手想去捉。爷爷拦住了她：“乖孩子，别去捉它。它受伤了。”小女孩望着爷爷，眸若皓月：“爷爷，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它飞翔时，扇动翅膀很吃力。”爷爷望着那只蝴蝶，疼爱地抚摸着小孙女的头发，像在讲述一个美丽的故事，“可爱的小精灵在跳最后的舞蹈，是一场告别演出啊！”

低下头像是征询孙女：“我们得尊重它。你说是不是？”小孙女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已罹患绝症。爷爷的心疼得碎成片片青瓷，本以为乡下治不好的病，城里可以医好。没想到城里的医院也冷酷地给出了他无法接受的结论。

喜欢唱歌跳舞的小孙女可是他一生中惟一的小精灵啊！她说她好想继续留在学校合唱团里唱歌。爷爷思来想去，硬是不再让她参加了。这回，爷爷暗下决心，要让小天使开心歌唱。

小孙女又哪里知道，爷爷已把她当成了那只飞舞的蝴蝶；她是爷爷眼里的骄傲，爷爷想拥有她留在世间的最优雅的演出，最完美的绝唱。

本文发表于《半岛晨报》，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