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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35年,咸阳宫内,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年轻的秦王嬴政在母亲赵姬的寝宫用膳,宫殿之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嬴政坐在主位,大口吃肉,尽显王者风范。赵姬的宠臣嫪毐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侍奉着,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紧张。
突然,一个幼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寝宫。那孩子脚步不稳,带着几分天真与懵懂,径直扑向了嫪毐,一声清脆的“爹爹”如同一颗惊雷,让原本还算融洽的氛围瞬间凝固。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一幕上。
赵姬惊得猛然起身,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慌乱与恐惧。她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没想到这一声呼唤会将她和嫪毐的秘密暴露得如此彻底。而嫪毐反应极快,他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却又极力保持镇定地解释道:“陛下恕罪,这是臣的侄儿,太后怜爱,留在宫中暂住。”
关于太后与嫪毐的流言早已在咸阳城传开,甚至传说他们育有二子。此刻孩童的一声呼唤,让这些流言瞬间有了实感。嬴政的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的目光扫过垂帘后隐约可见的持剑身影,硬生生压下了所有情绪。他知道,此时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在这充满杀机的“家宴”上,他必须保持冷静。
一顿暗藏杀机的“家宴”结束,嬴政向母亲告辞。走出寝宫时,他看似镇定自若,但贴身侍卫樊於期却敏锐察觉到年轻君主紧绷的神经。嬴政的步伐由快走变为奔跑,甚至踉跄跌倒,最后被内侍搀扶回宫。回到自己宫中,嬴政裹紧外袍的手仍在微微发颤。樊於期紧握他的手,急切地说道:“若非陛下隐忍,大正宫卫士早已血溅当场!嫪毐今日必反,臣请调禁军!”然而,嬴政却平静地抽回了手。一个君王的深心,岂容臣子轻易窥探?
嫪毐见事败露,立刻铤而走险。他杀死赵姬贴身内侍,夺取太后玉玺,驱车直奔相国吕不韦府邸。他试图拉拢这位权倾朝野的重臣,许诺政变成功即恢复其相国之位。然而吕不韦何等老辣,一眼看穿其虚妄。嫪毐反唇相讥:“凭什么你吕不韦的儿子能当秦王,我的儿子就不行?”此言彻底激怒吕不韦,两人不欢而散。
两小时后,嫪毐率领三千门客扑向咸阳宫。宫门大开,内里空寂,嫪毐狂喜高呼:“奉太后旨意,废黜嬴政!擒获秦王者,封万户侯!”门客们如潮水般涌向嬴政寝宫。然而,未及抵达,宫门轰然关闭,埋伏的精锐秦军手持盾牌利刃,如铜墙铁壁般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将叛军团团围困。
嬴政缓缓步出寝宫,冷眼俯视着阶下之囚。嫪毐负隅顽抗,很快力竭被擒。他意图投降以保门客性命,但樊於期已下令:“放箭!”顷刻间,负隅顽抗者与弃械投降者皆被射杀。
尘埃落定,嬴政给了母亲最后的体面。他在大正宫外长跪一天一夜,恳请赵姬交出两个幼子。赵姬悲泣不从。嬴政不再犹豫,命人将两个孩子带来。当幼童哭喊着“娘亲”扑向赵姬时,嬴政面如寒霜,亲手将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摔死在殿前。
赵姬彻底崩溃,冲上前疯狂掌掴自己的儿子。随后,嫪毐被押上大殿,赵姬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他。嫪毐惨然道:“世人皆道我贪恋富贵招致杀身祸,可我只想与你如民间夫妻般相守,何错之有?”两人相拥而泣,宛如一对生离死别的苦命鸳鸯。侍卫强行分开二人时,嫪毐最后对赵姬道:“莫哭,一哭倒显得我们理亏了。”
自知必死,嫪毐将最恶毒的匕首刺向嬴政内心:“好个孝子!可曾体谅你深宫母亲的孤寂?你才是真正的谋逆者!当年秦异人在赵为质,商人吕不韦将已有身孕的侍妾赵姬赠予他。那在赵国放马长大的孩子,他究竟是谁的血脉?你坐拥秦国王位多年,竟不知生父何人?一个号令秦国的君王,竟非嬴秦血脉?这难道不是天大的谋反?”
嬴政如遭雷击,浑身剧颤,这颠覆身世的指控,无论真假,都足以撕裂他的灵魂。最终,嫪毐被处以车裂极刑。赵姬生命垂危之际,嬴政来到母亲榻前,渴望一个答案。然而赵姬至死未吐露一字,只将最后一口唾沫狠狠啐在儿子脸上,用尽气力咒骂:“你这天杀的!”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含恨而终。
嬴政终其一生,未能解开身世之谜。嫪毐临死前的诛心之言,是真相的揭露,还是失败者最后的恶毒诅咒?这已成为永远尘封于咸阳宫血色黄昏里的千古悬案,也让这位千古一帝的人生,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而悲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