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争吵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向鹏飞放下碗筷时，庄桦林才发现儿子已经长得比她高了。"妈，你变得跟外婆一样。"这句话轻得像片落叶，却压垮了庄桦林精心构筑的权威。她突然看见自己举着筷子的手——青筋凸起的模样，竟和当年往弟弟碗里夹肉的母亲如出一辙。

黄玲在厨房里擦着永远擦不干的眼泪。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中，她想起庄桦林当年插队前夜，也是用这样的姿势在灶台前哭。那时没人护着这个二丫头，如今轮到她用"你大舅舅同意了"这样的话来绑.架自己的孩子。命运像个恶作剧的孩童，偏要让受过伤的人变成施暴者。

鹏飞收拾复读资料的动作很轻，像在给一场无疾而终的梦盖棺。那些被庄桦林偷偷塞进他书包的模拟卷，现在被他整整齐齐码在纸箱里。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舅妈给他包的书皮，边角总是多折一道，说是"给书本也穿件防弹衣"。此刻他终于明白，黄玲这些年默默给他织就的，何尝不是一件抵御原生家庭子弹的软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