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它洋琴,可以叫它打琴,也可以叫它铜丝琴、扇面琴,还可以叫它蝙蝠琴、蝴蝶琴,无论怎么叫,都不影响它的格调。
它刚柔并济,任你怎样击打,都只会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慢奏时,它如叮咚的山泉,山鸣谷应。快奏时,它如潺潺流水,滋润懂它的人心。
每一根琴弦,都是为琴竹准备的。每一次敲击,进入弦音的内部,都是高雅的。这种高雅,只有知道倾听的人能懂。有人是奔着《林冲夜奔》来的。林冲这个角色在现实生活中还有吗?有人是奔着《苏武牧羊》来的。生活中还有苏武,他还需要牧羊吗?有人是奔着《映山红》来的。映山红哪里都有,只要有山有水,有孕育英雄的土地,映山红就会红遍山山岭岭。而那支夜半三更所唱的歌,还有几人会唱?有人是奔着《离骚》来的。有多少诗人,还在爱着他的祖国?也有人是奔着《将军令》来的。将军们都忙大事去了。将军有剑,不斩苍蝇。有人是奔着《采红菱》来的呢……采吧,采吧,都来采吧。
扬琴声声,声声都是爱啊。泛光的湖水里,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红菱啊。扬琴声声,单音轻快,活泼华丽;扬琴声声,双音丰满,强劲有力。有人喜欢分解和弦,分解微波荡漾的心上,那闪烁的粼粼波光,是无法分解的,它们会和和弦分解的音符交融在一起。有人喜欢反笕和拔弦,那清新悠扬的琴音,无不令人陶醉。至于勾揉的曲调,深沉醇朴,清幽典雅。至于顿音,则似马蹄轻踏。至于滑拔,落花流水,瀑布飞溅,波涛汹涌。至于深山远寺,莺啼燕转的准确、洗练,惟妙惟肖,如诗如画的灵活、巧妙。至于扬琴所能发出的一切美妙的声音,都不会是这个世界的鼓噪。这个世界的鼓噪,决不能混同于心灵之声。
反正,我是听懂扬琴了。曾经那么一刻。我的心,可以和它频频交流,不用任何言语。但它却用一种隐幽的语言呼唤着我,让我和它不可分割。
对于它,除了爱,我别无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