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荆州城公子三求计 博望坡军师初用兵

孙权督众攻夏口，黄祖兵败守不住。遂弃江夏走荆州，甘宁料得黄祖透，

伏兵东门外等候，祖带数十东门突，正走之间喊声起，甘宁拦住主将祖。

祖于马上谓宁曰，向日不曾轻待汝，今日为何紧相逼？宁曰江夏功劳殊，

汝以劫江贼待我，今日可有何说辞！拨马而走黄祖逃，甘宁直赶冲士卒。

听得后面喊声起，数骑赶来也迅速，宁视原来是程普，宁恐普来争功走。

慌忙拈弓搭箭矢，翻身落马祖中镞。宁枭首级与普合，回见孙权献祖首。

权命以木匣盛贮，待回江东祭献父。擢升甘宁为都尉，商议分兵江夏守。

昭曰孤城守不住，且回江东再措置，刘表知我破黄祖，必来报仇不含糊。

以逸待劳败刘表。表败乘势而攻之，荆襄可得权从言，遂弃江夏班了师。

苏飞被囚槛车内，求救甘宁人密使。宁曰即使飞不言，甘宁岂敢遗忘之？

孙权大军至吴会，权命将苏快杀死，与黄祖首放一块，祭奠孙坚灵前处。

甘宁乃入见孙权，顿首哭告赦免苏：某若不得苏飞助，可能沟壑填身骨。

安能效命公麾下？苏飞对某恩情殊，某念昔日对己恩，愿还官爵飞罪赎。

权曰彼既恩于君，吾愿为君赦免之，但彼若逃去奈何？一番道理宁说出，

苏飞既然得免诛，感恩无地岂走乎！如若苏飞逃亡去，献于阶下将吾首，

权乃赦飞不杀头，灵前只献黄祖首。祭毕设宴大功酬，一人拔剑放声哭，

直取甘宁宁举椅，以迎哭者宝剑舞。孙权惊视乃凌统，甘宁江夏射父死，

今日相见欲报仇，孙权连忙劝止住。谓统兴霸(1)射卿父，各为其主在彼时，

今日既为一家人，复理旧仇不合适，万事皆看孙权面。凌统叩头大声哭。

不共戴天杀父仇，不报不配作父儿！权与众官再三劝，统对甘宁怒目视。

权命甘宁兵五千，夏口镇守船百只，以避凌统宁拜谢，领兵自往夏口驻。

承烈都尉封凌统，凌统只得含恨止。东吴自此广造船，分兵江岸严守住。

孙静引军守吴会，权自领军柴桑驻。鄱阳湖瑜练水军，以备攻战会有时。

玄德差人探江东，回报东吴杀黄祖，现今屯兵在柴桑，玄德请亮设计谋。

表请玄德赴荆州，亮曰必因破黄祖，故请商议报仇策，某当与公同前赴。

相机而行有良策，玄德欣然听从之。留下云长守新野，飞引五百人马出。

玄德马上问孔明，今见景升咋对复？亮曰先谢襄阳事，谢绝领兵征东吴。

但说容归新野后，整顿军马方能出。到了荆州馆驿安，屯兵城外张飞驻。

备亮入城见刘表，玄德请罪阶下杵。表曰悉知害弟事，欲将蔡瑁斩杀之，

众人告免姑恕饶。备曰非干蔡瑁事，下人所为瑁不知。表曰江夏已丢失，

今请弟来只一事，黄祖遇害议报复。备曰祖暴不用人，故致此祸不当值。

今若兴兵行南征，倘曹北来咋对付？表曰吾今年老病，不能再理军情事。

贤弟可来帮助我，我死之后弟为主。备曰兄何出此言！量备安敢此重付。

孔明以目视玄德，备曰思策遂辞出。回至馆驿孔明问，表让荆州何却之？

备曰待我恩礼交，安忍乘危而夺之？孔明心底深叹曰，玄德高义仁慈主！

忽报公子刘琦来，琦泣拜见备接入。琦曰继母不相容，性命只在旦夕除，

恳望叔父怜而救，备曰此贤侄家事，奈何问我亮微笑。备求孔明出计谋，

亮曰家事不敢闻。备送刘琦主意出。来日我使亮回拜，如此亮计告贤侄。

刘琦拜谢离馆驿，只待来日得计谋。备推腹痛到次日，请亮代回刘琦处。

亮诺琦宅前下马，进入琦宅见公子。邀入后堂饮茶罢，琦曰不容于继母，

恳请先生一言救，先生不救琦唯死，亮曰在下客寄此，岂敢参与骨肉事？

倘有漏泄为害深，说罢起身要告辞。琦曰既承光顾到，安敢慢别就到此，

乃挽孔明入密室。饮酒之间琦言出，先生救我乞一计，只为不容由继母。

亮曰此非亮敢谋，言讫起身又欲辞。琦曰不言何便去？孔明不得已坐之。

琦曰琦有一古书，先生一观该何如？乃引孔明登小楼，亮问古书在何处？

琦泣拜曰母不容，先生忍心不救乎？ 孔明作色欲下楼，只见楼梯已撤走。

琦曰琦欲求良策，先生恐怕有泄漏， 今日不至天和地，入琦之耳出君口，

再无理由不赐教，即便不言楼不出。 亮曰疏不间亲疏，亮何能为公子谋？

琦曰终不教琦乎！琦命不保请即死。

琦乃掣剑欲自刎，亮止告琦已有谋。琦拜愿公即赐教，亮曰申生重耳事。

申生在内而亡命，重耳在外而安抚。祖亡江夏乏人守，公子何不上言求。

乞父屯兵守江夏，可以避祸命不丢。琦再拜谢先生救，命人取梯亮下楼。

孔明辞别见玄德，具言其事解备忧。刘琦上言守江夏，刘表犹豫与备筹。

备曰江夏乃重地，固非他人可以守，正须公子亲自往，可保东南事无忧。

尊兄父子守东南，西北方向备当守。表曰曹操练水军，南征之意已表露。

曹攻不可不防备，备曰备知兄勿愁。备遂拜辞回新野，表令刘琦江夏守。

却说曹操罢三公，丞相身份兼职就。加毛玠为东曹掾，西曹掾职崔琰就。

司马懿为文学掾，字仲达河内温人，京城兆尹防之子，颍川太守隽之孙，

主簿司马朗之弟，家庭显赫属能人。自是文官班子备，乃聚武将南征论。

惇曰刘备在新野，教演士卒很勤奋，必为后患可早图，曹操即命夏侯惇，

于禁李典夏侯兰，韩浩副将十万军，直抵博望窥新野，彧谏刘备非常人，

更兼孔明为军师，不可轻敌须谨慎。惇曰刘备鼠辈耳，吾必擒之此出军。

庶曰勿轻刘玄德，今得孔明为辅臣，如虎生翼非昔日，操问孔明是何人？

庶曰诸葛亮孔明，卧龙先生道号尊，经天纬地亮之才，出鬼入神计谋深。

当今世上一奇才，非可小觑一神人。操曰比公该若何？庶曰在下安敢伦？

庶如萤火亮乃月，惇曰庶言乃谬论，吾看孔明如草芥，何足惧哉妄称神！

吾今一阵擒刘备，顺便活捉诸葛人，否则首级献丞相，操曰报捷慰吾心。

惇辞曹操引大军。却说备得亮一人，以师礼待甚谨慎。关张二人心不忿，

皆曰亮幼少才学？兄长待之太过份！又未见他真本事！得亮犹如遇尊神。

弟勿多言备谆谆，关张有话不出唇。一日人送氂牛尾，备取牛尾结帽亲。

孔明入见正色曰，明公无复有远忖。玄德投帽于地谢，吾聊假此忘忧心。

亮曰公度比曹何？备曰自度不如人。亮曰不过数千人，何以迎之若曹临？

备曰吾正愁此事，未得良策直忧心。亮曰可速招募兵，亮自教之待敌临。

玄德遂招新野民，亮教阵法三千人。引兵十万夏侯惇，一路杀来新野奔。

张飞闻知谓云长，可着孔明迎敌人。正说之间备召入，谓曰咋迎夏侯惇？

飞曰何不使亮去？备曰智谋由亮审，勇须俩弟打头阵，备请孔明布阵分。

亮恐关张不听令，孔明特乞假剑印。备以剑印付孔明，亮遂聚将排布阵。

飞谓云长听令去，看他如何调度人。亮曰博望左豫山，右有林木曰安林，

二处均可伏军马，这种地形很可人。云长可引一千军，可往豫山伏兵陈，

等彼军至休敌放，辎重粮草必后跟，但看南面火光起，纵兵出击粮草焚。

翼德可引一千军，谷中埋伏背安林，只看南面火起时，出向博望城旧屯，

有粮草处纵火烧。关平刘封五百军，引火之物预备臻，博望坡后两边陈，

初更兵到放火焚。又命樊城调赵云，令为前部去迎敌，不要打赢只输阵，

主公自引后援军，各须依计而行动，勿使有失乱了阵，羽曰我等皆出阵，

未审军师何处临？亮曰我只县城蹲。张飞大笑俺厮杀，你在家坐自在很！

亮曰这里有剑印，违令者斩不容分！备曰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岂不闻？

俩弟不可违军令。张飞去而冷笑隐。羽曰看他计可应，那时却来与他云。

众将未知孔明计，今虽听令怀疑云。亮谓备曰可引兵，就在博望山下屯。

来日黄昏敌必到，主公弃营而走奔，但见火起回军杀，亮糜守县五百军。

孙乾简雍备筵席，功劳簿榜伺候臻。孔明虽然派拨毕，疑惑不定备揪心。

却说于禁夏侯惇，兵至博望两半分，一半精兵作前队，其余护粮后跟进。

时当秋月飙徐起，人马行间前起尘。惇将人马摆开去，再把向导官来问。

询问此间是何处？答是博望城大门，后面叫作罗川口，惇令禁典(1)押住阵，

亲自出马到阵前，遥望一队军马临，忽然大笑夏侯惇，将军何笑众将问？

惇曰庶当丞相面，夸诸葛亮为天人，观其用兵太平常，此等军马为前军，

与吾对敌驱犬羊，与虎豹斗没啥分！吾于丞相前夸口，活捉备亮不费劲。

遂自纵马向前冲，赵云出马接住阵。惇骂汝等随刘备，如随鬼怪一孤魂！

云怒纵马来开打，两马相交枪刀抡。战不数合云诈走，从后追赶夏侯惇。

赵云约走十余里，拨回马头战一阵，战不数合又败走，韩浩拍马谏一阵：

赵云诱敌恐有伏，惇曰面对此敌军，十面埋伏能唬人！浩言根本听不进。

直至赶到博望坡，一声炮响备引军，冲将过来应交战，笑谓韩浩夏侯惇：

此即埋伏之兵也！不到新野不收军！夏侯惇乃催军进，备云引军后退紧。

天色已晚浓云布，又无月色暗昏昏。昼风既起夜风大，催军赶杀夏侯惇。

禁典赶到窄狭处，两边芦苇密又浓。典谓禁曰欺敌败，南道路狭树木丛，

害怕彼军用火攻。禁曰我提都督醒，君止后军再前行。李典回马叫慢行！

人马走发难拦阻，禁叫前军都督停！惇走禁奔意不明，问故禁曰防火攻。

此时夏侯惇猛省，回马令军勿进攻。 忽听背后起喊声，又见一派火光明。

两边芦苇已点燃，四面八方火焰腾。 风催火势愈加猛，曹军自相践踏凶。

死者不能计其数，赵云回军赶杀猛。 夏侯冒烟突火走，李典急奔博望城。

火光之中一军拦，当先大将乃关公。李典纵马夺路走，禁见粮车火烧红，

便投小路奔逃去，兰浩(1)救粮慌忙中。正遇张飞战数合，夏侯兰被矛刺中。

韩浩夺路走脱去，混战直杀到天明。杀得曹军尸横野，血流成河战才停。

后人有诗赞之曰：

博望相持用火攻，指挥如意笑谈中。直须惊破曹公胆，初出茅庐第一功！

收拾残军夏侯惇，自回许昌亮收军。关张二人相谓曰，看来孔明真能人！

行不数里见二糜，簇拥小车坐一人，乃是孔明笑吟吟，关张下马拜殷勤。

须臾备云封平(2)至，战场之上聚众军。所获辎重赏将士，班师新野众人欣。

百姓望尘遮道拜，吾属生全赖使君。备得贤人之力助！幸得卧龙终现身。

回至县中亮谓备，夏侯惇败曹引军。备曰似此如何对？亮曰一计敌曹军。

这正是：破敌未堪息战马，避兵又必赖良谋。

未知其计是若何，且看下回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