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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塘读书会 ||《宝水》:时代变革下乡土中国的诗意镜像与割裂挣扎
方塘书社
2025-06-05 11:53:38

文丨屈莹莹(方塘书社阅读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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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行深处的晨雾还在山坳里缠绵,宝水村的石板路上已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斑驳日光从老槐树的枝桠间缓缓倾泻,照着屋檐下悬挂的红辣椒串轻轻摇晃,远处龙王庙的晨钟也正混着炊烟鸣声阵阵……
乔叶笔下的宝水村,不是被岁月风干的标本,而是一方鲜活跳动的土地。
在这里,编荆篮的篾条声与民宿里的咖啡机嗡鸣交织,娘娘庙的传说在游客手机镜头里焕发新生,这些充满对照的画面,如同色彩浓烈的油画,在读者眼前徐徐展开,引领我们走进这部荣获茅盾文学奖的佳作《宝水》,去探寻乡村世界的独特韵味与斗转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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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长久以来,乡土文学总在两极间徘徊:或是如鲁迅笔下的沉重冷峻,撕开旧时代乡村的苦难疮疤;或是像沈从文勾勒的诗意湘西,编织出乌托邦式的田园牧歌。

乔叶却在《宝水》中另辟蹊径,将宝水村化作中国乡村的缩影,用细腻的笔触打破我们对城乡对立的刻板印象,为我们呈现出一个立体鲜活、充满生命力的乡村图景。

主人公地青萍从城市来到宝水村,并非逃离喧嚣的无奈之举,而在于完成一场与自我、与土地的深度对话。

“老墙根下冒出了新芽,旧瓦缝里长出了新绿。” 

正如书中描写的那样,宝水村在向旅游型村庄转型的过程中,既保留了方言俚语、传统节庆等文化根脉,又自然接纳着互联网、新经营理念等现代元素。

龙王庙的古老传说与民宿里的现代设施奇妙共存,娘娘庙前祈福的香火与游客手机镜头里的光影交织闪烁……

这种新旧交融的状态,消解了人们对乡村 “落后”“封闭” 的固有认知,让我们看到乡村在时代变迁中自我更新的强大生命力。

乔叶对乡村日常的描写也同样充满诗意与温度。村民围坐 “扯云话” 时的欢声笑语,制作 “吃懒龙” 时面团在掌心的柔软触感,编荆篮时竹条交错的沙沙声响…… 

通过对这些细节的捕捉,乔叶让我们感受到乡村生活最本真的美好:“日子就是这样,把寻常的事物嚼得有滋有味,把薄情的世界过得深情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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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宝水》的魅力,很大程度上源于那些鲜活生动的人物。

乔叶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用细腻的笔触、丰富的色彩,为我们勾勒出一幅乡村众生相,每个人物都个性鲜明、有血有肉,仿佛随时能从书中走出,与我们闲话家常。

村支书大英是宝水村发展的 “主心骨”,她既有雷厉风行的一面——在处理村里违规建房等事务时铁面无私;又有温柔细腻的一面——总能在村民遇到困难时及时伸出援手。

“当干部的,心里得装着全村人的日子。”大英的这句话,道出了基层干部的责任与担当。她在乡村发展与村民利益间努力寻找平衡,用自己的坚韧与智慧,带领宝水村在变革中稳步前行。

九奶则是宝水村历史的见证者与守护者。作为村里的产婆,她亲手迎接了许多新生命的到来,也亲历了村庄的沧桑巨变。

她与原家曾祖那段尘封往事,为其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而她在劝说老原修缮祖宅时说的 “老房子是根,断了根的树长不旺”,更是道出了乡村人对根脉的深深眷恋。

九奶的存在,让我们感受到乡村文化的厚重底蕴,以及传统在岁月流转中的坚守。

还有斤斤计较的编荆篮的大曹、行为怪诞却心怀大爱的赵先儿……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如同散落乡间的星辰,戏份虽不耀眼,却以各自独特的光芒,共同勾勒出宝水村斑斓的社会画卷。

乔叶以细腻如丝的笔触,轻轻拨开了这些人物表面的生活褶皱,深入探寻他们的内心世界。大曹计较的背后,藏着对传统手艺的珍视与担忧失传的焦虑;赵先儿怪异的表象下,是一颗炽热且纯粹的助人之心。

她让我们看到,人性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简单命题,而是如同老槐树的年轮,一圈圈记录着善良与自私的交织、勇敢与怯懦的博弈。

这些人物身上的闪光点与不完美,恰似山野间生长的花草,有娇艳盛放的美丽,也有歪斜生长的真实,映射出生活中每一个平凡又鲜活的你我。图片

【三】

在当今时代,乡村振兴是国家发展的重要战略。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乡村面临着人口流失、文化断层、生态破坏等诸多挑战;与此同时,也迎来了产业升级、文化复兴的新机遇。

《宝水》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以文学的方式记录乡村变革,思考乡村的未来,为我们提供了一面审视时代的镜子。

宝水村凭借独特的自然风光和民俗文化资源,走上了乡村旅游发展之路,村民们开办民宿、农家乐,地青萍和老原经营的 “宝水有青梅” 民宿是村里的亮点。

随着文旅产业的兴起,宝水村的经济焕发出新活力,村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文化自信也不断增强。村史馆的建设,让村庄历史得以传承;民俗活动的举办,让传统文化重新焕发生机。

“把日子过成诗,把乡愁酿成酒。” 这句书中的话,是宝水村发展最生动的注脚。

然而,乡村振兴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宝水村在发展中也面临着诸多问题:如何在旅游开发中保护好自然环境和传统文化?如何提升村民素质,以更好地满足游客需求?如何解决资金短缺、人才流失等难题?

这些疑问如同横亘在乡村振兴路上的重重山峦,每一道都急待翻越。

乔叶在书中毫不回避这些现实困境,通过地青萍与老原探讨民宿规划时的分歧、大英在协调村民与开发商矛盾时的焦灼、以及年轻人面对去留抉择时的沉默,将这些难题具象化为一个个牵动人心的故事场景,引发读者对乡村振兴的深入思考。

“旧的去了,新的来了,中间总得有个拉扯的劲儿。” 

这句话恰如其分地描绘了乡村在变革中的矛盾与挣扎。当挖掘机的轰鸣声打破山村的宁静,当传统手工艺因无人传承濒临失传,宝水村的村民们不得不在怀旧与求新之间反复权衡。

有人坚持用古法酿造米酒,却因效率低下难以规模化生产;有人提议引入网红打卡点,却担忧破坏村落原有的古朴风貌。

这种拉扯不仅存在于观念层面,更渗透在日常生活的细微之处。在宝水村,传统与现代的碰撞无处不在,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春节时的传统仪式依然庄重,邻里间互帮互助的温情从未改变。而智能手机的普及、新经营理念的引入,又让村庄充满现代气息:民宿的青砖灰瓦下藏着智能门锁;手工缝制的虎头鞋在直播间里成为抢手货;古老的社戏表演通过短视频收获百万点赞。

这种碰撞与融合,正是当代乡村发展的真实写照:唯有让传统的根脉深扎于时代土壤,让现代的枝叶舒展于创新晴空,乡村才能在岁月流转中永葆生机,书写属于自己的振兴诗篇。

“土地是不会骗人的,你种下什么,就会收获什么。”《宝水》像是一颗种在读者心田的种子,用诗意的语言、鲜活的人物、深刻的思考,让我们重新认识乡村,感受乡村的魅力与希望。

它也让我们相信,无论时代如何发展,乡村永远是我们的根,是我们心灵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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