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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乡关月》(连载8)
李金河
2024-09-12 16:27:52
第六章
可怜父母心
  1
不知不觉中,李冬生来到这座城市将近一年了,城市接纳了李冬生,李冬生也完全把自己融入了城市。
当初告别农村走进城市,李冬生曾为自己庆幸。终于远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生活,再也不用三伏天头顶烈日,到蒸笼般的庄稼地里拔草施肥活受罪啦;也不用阴雨天高挽裤脚,在泥浆横流的烂泥道上,像躲避地雷一样躲避随处可见的猪屎牛粪了;还有那让人生畏、累死累活的麦收秋种,让人讨厌、没日没夜的割草喂猪拉土垫圈……城市多好啊,与农村相比,城市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城市的街道宽敞、平坦;城市的楼房高大,气派;城市的白天夜晚,永远是热热闹闹。城市的大街小巷,灯火辉煌得令人眼花缭乱,绝对不会黑灯瞎火。还有,同样是树,农村的树枝枝丫丫,栖身在沟壑崖畔间七扭八歪,即便绿叶繁茂,在黄土坡上也是了无生气。而在城市,树则成了艺术的化身。瞧,道路两旁排列整齐的法国梧桐,浓荫洒在人行道上,斑斑驳驳的光影,无疑就是流动的水墨画卷。高大树冠的一枝一叶,密密匝匝满写着诗意,这,大概就是城乡差别吧。
所以,在李冬生来说,“城市比农村好”的思维定势敦促他不顾一切,甚至以妥协婚姻为代价,懵懵懂懂走进了原以为世外桃源人生乐园的城市。
仅仅过了不到一年,李冬生发现城市其实不是这回事。城里的现实与自己的想象相去甚远,甚至有点残酷。在城市生活,想要活得有模有样有滋有味,是需要本钱的。起码,得有一个好的家庭背景,还得有一个好的工作单位,有一份体面的足以在人前“装脸”的工作。最好,再有一个权贵亲戚在重要部门担任要职,时不时能得到些许关照。倘若运气好,承蒙亲戚从中提携改头换面,那则是好上加好。倘若如此,城市光景离有模有样有滋有味也就不远了。当然,最最重要的,路要靠自己走。这就需要兜里有足够的银子去广交朋友,时不时打场小牌,喝个小酒,送点小礼,流行的说法是积攒人气和铺垫人脉。从社会学的角度看,人脉太重要了。城市生活是讲究利益实惠的,钢筋水泥楼栋邻舍之间,缺乏农村东邻西舍的温馨情怀。人与人之间,也没有乡下爷娘婶子嘘寒问暖的那份亲情。所以,人脉关系是城里赖以生存的指南车和敲门砖。这一切,李冬生都还不具备。入城半年多来,他的切身体会是,对于习惯锦上添花的城里人来说,没有扎实的根基,缺乏足够的资本,要想有模有样有滋有味在城里存身立命,太难啦。
静下心来,李冬生开始审视自己。点点滴滴,方方面面,李冬生都感到自己在城市不占优势,从某种层面讲,自己仍处于一穷二白的窘境,还属于城市的末等公民。虽然端上了商品粮的饭碗,可每月三十二元的微薄工资,一日三餐生活刚需,无论如何是不可或缺的。即便省吃俭用,到月底也是一大半没了。剩余的,鸡零狗碎,拨拨拉拉,没来得及节省,“哗”地一下就完了。囊中羞涩时,徘徊在街头报刊亭前望刊兴叹是常有的事,兜里没有足够的银子去买喜爱的文学月刊,他为此常常伤感不已。参加工作进入城市一年来,原本孝顺的他,印象中只为母亲买过一件毛衣两双袜子,为父亲买过一条裤子。因为这条裤子,还挨了父亲一顿臭骂:“我不用你给我买裤子,玉娟做的裤子比你买的不知要好多少倍!有这份心,对你媳妇玉娟好点比啥都强!”
想起苏玉娟,李冬生心里就膈膈应应不是味。按说,苏玉娟的相貌、人品,那是无可挑剔的。嫁给李冬生,在东邻西舍眼里也是郎才女貌备受夸赞。可李冬生对新婚妻子苏玉娟,不知因了何故,麻麻木木就是热不起来。
来到城市后,一早一晚,在集体宿舍的单人床上,李冬生被婚姻的苦恼折磨着。夜深人静的晚上,青春男儿的雄性荷尔蒙,总是不合时宜地前来问责:李冬生啊李冬生,你是结过婚的大男人啊,“花开堪折直须折”,苏玉娟可是你的专属花朵,你愣是不去采摘,为啥要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呢?
李冬生想到了离婚。
就在李冬生下决心与苏玉娟提出离婚的时候,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让他心有余悸的词汇——“遗弃”。喜欢读书的他,对相关的法学书籍有所涉猎。当“遗弃”二字在脑海里翩翩浮现时,敏感的他忽然意识到:“遗弃”——这可是个法律字眼,倘若够上这一条,那可是犯罪啊!
这天,李冬生来到西工小街,走过“三友”理发店,在青春照相馆门前驻足,橱窗里摆放的的靓女样照,光彩照人的妩媚,愈发勾起重重心事。青春照相馆旁边,有一个装潢精致的店铺,门头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法律咨询”四个大字。望着这几个大字,李冬生迟迟疑疑中,纠结了半天。最后,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响,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用手推了推滑落鼻梁的眼镜镜架,用冷冰冰的话语问道:“有事吗?”
李冬生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中轻轻说道:“咨询”。
“想咨询啥?”眼镜男说话的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
嗫哝半天,李冬生才支支吾吾问道:“啥叫遗弃?”
“啥情况?”
忧虑重重的李冬生在眼镜男的逼视下,如此这般,将大致情况简要陈述。
没等李冬生说完,眼镜男不耐烦地摘下眼镜,冲镜片哈了一口气,掏出手绢在镜片上一边旋摩着擦拭,一边不耐烦地说:“年纪轻轻,又没孩子,正是自食其力的年岁,哪来的遗弃?”
窘迫中,李冬生从小街法律咨询所落荒而逃。回到加工厂集体宿舍,继续在一早一晚的寂寞中自寻烦恼。
                           2
李冬生与苏玉娟新婚一别,一去不回头,苏玉娟在老家一个人孤孤寂寂独守空房。村上好事之人密切关注到这一点,于是,扑风捉影的闲话,开始在东邻西舍间传了出来。有人说,冬生这孩子进了城,眼界高了,心胸大了,想当陈世美了。也有人说,城里的烫发头、高跟鞋、红嘴唇早把冬生的心给迷住了,不当陈世美才怪呢?
众说纷纭之中,陈蕙兰越听越不是味。自己的儿子她自己知根知底,她深信儿子冬生不是那种没情没义没有担当的忤逆之人。然而,自信归自信,搁不住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儿子几个月不回家,媳妇玉娟整天窝在西厢房里默默落泪,她自己也在上房屋为儿媳玉娟心疼得直掉泪。心疼过后,兀自跑到大门外,对着门外的那棵红枣树大骂儿子忤逆不孝。
骂完回到上房屋,西厢房“哒哒哒”的缝纫机声,又一次勾起陈蕙兰的心事。儿子冬生不回来,对儿媳玉娟的心疼,终归于事无补。每每听到东邻西舍的闲言碎语,她忍住不去听,不去想,可小院西厢房一早一晚“哒哒哒”的缝纫机声,却在无言的诉说中刺疼着她的心。她知道,那是儿媳玉娟在用缝纫机宣泄内心的苦楚啊。作为过来人,她同情媳妇,也不相信儿子会抛弃玉娟。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儿子冬生还是不见踪影。每天,从日出东山到夕阳黄昏,陈蕙兰不止一次对着小院的大门看了又看,希望能看到儿子回归。日复一日的盼望,日复一日在盼望中落空。儿子不回来,她开始有点担心:莫非,冬生真的变心了吗?这时,她就是有天大的自信,对儿子的内心变故也不敢打十足的保票。于是,心急火燎中,连连催促老伴李崇义:“去,你赶紧去镇上给冬生发电报,就说我不中了,临死前想见他一面,看他回来不回来?”
李崇义虽然认为不妥,但拗不过老伴的唠叨,就跑到十里之外的乡镇邮电所,一纸母亲有病的电报把儿子冬生从河洛城召了回来。
上午十时许,李冬生接到父亲的电报,慌忙向厂领导请了个假,匆匆来到长途汽车站,登上一辆即将发车的城乡公交。
晃晃悠悠一个多小时,车到县城已接近正午,通往山下的公交车辆刚刚发走,下一班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李冬生惦记母亲的病,恨不得一步飞回家中。他从汽车站出来,沿着大街走上东关桥头,望着桥头那条唯一通往家乡的乡土公路发愣。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她的高血压经不起折腾啊!想到母亲,李冬生心里一阵阵内疚,参加工作进城后,他很少回家看望母亲。有数的几次回家,也是中午到家,下午离开,没能和母亲好好坐下来聊聊家常。母亲几次欲留他在家过夜,他都以工作忙为借口为自己开脱。其实,个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这是逃避与妻子苏玉娟的婚内义务啊!
桥上过来一辆下山拉煤的东风卡车,减速转弯时,李冬生高举电报站到了道路正中。
司机“嘎”地一下急刹车,怒冲冲地冲李冬生喊道:“不要命啦?”
李冬生趁势抓住驾驶室门把手,跳上了驾驶室的踏板,举起电报隔着车窗冲司机直说好话:“师傅,母亲病重,急于回家,帮帮忙,让我搭个顺风车吧!”
开车的师傅四十来岁年纪,谢顶的前额脑门发亮,几绺稀疏的头发倒向一边。而脸上的络腮胡却密密匝匝,从两颊到下巴,U字形排列的浓密的胡须,丝丝缕缕间挂满了忠厚,让人一看就知是个心底善良之人。望着车窗外李冬生着急的样子,他先是瞪大眼睛盯着李冬生看了足足有二十秒钟,直到认准眼前的小伙子不是说谎,这才打开驾驶室门,让李冬生坐了进去。
李冬生到家的时候,天已过午。东风卡车在畛河大桥桥头停车,下得车来,李冬生谢过好心的司机,沿着桥头那条通往村里的小路急匆匆向家中赶去。
正当午时,人们汇聚井台吃饭聊天,东侃西聊,家长里短,荤素闲话调节着氛围,不时有放肆的笑声从井台飞出。
看到在城里工作的冬生回来,人们放下饭碗,用乡下人固有的习惯,冲冬生打着招呼。
“冬生回来啦?”
“冬生啊,你可是多日没回来啦,快回家吧!”
冬生一边礼貌地回应着乡邻的问话,一边掏出香烟,向大伙一一散发。
几个来井台取自家男人饭碗的女人,看到冬生回来,是非嘴忍不住好奇心,凑到一边窃窃议论起来:
“冬生咋一个人回来啦?没带回一个城里的红嘴唇?”后閁的王翠莲狐疑地问。
下閁的张桂香斜了王翠莲一眼,说道:“你拉倒吧!冬生兄弟可不是这号人!”
“不是这号人?家里放着鲜滴滴的玉娟妹子守空房,几个月也不回来滋润一回,一定是外边有人啦!”王翠莲依然不管不顾信口开河。
旁边的刘玉凤打断了王翠莲的话:“可不敢瞎说,说出来就是没胳膊没腿的淡闲话,让蕙兰婶知道了,她可不饶你!”
王翠莲咽了口吐沫,忍不住又说:“唉,玉娟妹子也真有耐性,水灵灵的一朵鲜花,旱了几个月,也没见她吭一声。冬生回来了,今夜黑儿花好月圆,苏玉娟久旱逢甘霖,可得好好滋润滋润。”
刘玉凤冲王翠莲撇了一下嘴:“咋?你眼气啦?赶紧给二旺做点好吃的,今夜黑儿你们两口子也好好滋润滋润——”说到这里,她忍俊不禁,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3
李冬生穿过井台,沿着那条熟悉的小路来到自家大门外。门半掩半开,还没进院,就听到一阵节奏匀称的缝纫机的“哒哒”声。他知道,这又是苏玉娟在利用缝纫机消磨孤独。不知为什么,这声音让他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尴尬。回来了,该怎样面对妻子苏玉娟?她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偏偏鬼迷心窍,愣是对明媒正娶的妻子苏玉娟热不起来。为此,父亲在信中骂过他,母亲也曾在他上次回来时暗地里苦口婆心劝过他。苏玉娟本人虽然没有当着他的面发作,听母亲说,她常常一个人躲到西厢房偷偷抹泪……今天回来,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苏玉娟,也不知道将有什么样的故事发生。
李冬生推开半掩的大门。随着“吱扭”一声门响,一把靠在门后的铁锨顺势倒地,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听到声响的母亲,急忙从上房屋走了出来。看到宝贝儿子冬生,禁不住喜悦,连连冲屋里大声喊道:“他爹,咱冬生回来了,真的是咱冬生回来了!”那喊声,爽爽朗朗中带着开心,分明是在为闭门不出的儿媳玉娟报信,整个小院都被这声音感动着。
母亲没病啊!
听到母亲爽朗的喊声,李冬生的第一反应是,这次回来说不定是母亲的一个算计。
李冬生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铁锨,铁锨被母亲接过,又靠在了门后原来的位置。
冬生不解地问:“妈,铁锨靠在门口,多碍事啊?”
陈蕙兰神秘地说:“冬生啊,你不懂!这铁锨可是妈的报喜鸟,恁多日子妈就是听着它的响声,把你给盼回来的。”
冬生心头一阵难过。望着母亲两鬓间开始挂霜的丝丝银发,小声问道:“妈,您的病咋样啦?好点没?”
陈蕙兰望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心里还知道有你妈啊?我要是不让你爹给你发电报,这个家你还知道回来啊?”
气归气,儿子毕竟是儿子。陈蕙兰说着,接过儿子冬生肩头的挎包,撩起上房屋门口的竹帘,让冬生走了进去。
西厢房“哒哒哒”的缝纫机声停了下来。
苏玉娟听到婆婆的喊声,条件反射般心跳加速。“嗵嗵”的心跳,让她心头几近凝固的热血,在一瞬间开始复活、流淌,渐至沸腾。她从缝纫机前起身,拉开房门,不声不响走进厨房,舀了一盆洗脸水,端到了上房屋李冬生的面前。
苏玉娟是个喜欢用行动说话的人。不善表达,不好做面子活,不会花言巧语哄人开心,这是她性格的致命缺欠。包括对于丈夫冬生的爱,心里明明里喜欢,嘴上就是不说。也许她内心深处爱的火焰熊熊烈烈,表面上却平静得不动声色。而李冬生向往浪漫,尽管他自己也不会浪漫。爱读小说的他,总是喜欢从小说情节的浪漫中,为自己的婚姻设置足够浪漫的情感色彩。正是这种异想天开的浪漫,导致他与苏玉娟的结合,从一开始就阴差阳错,陷入了自找苦吃的窘境。
望着苏玉娟端来的洗脸水,李冬生心头“咯噔”一下,一种别样的从来没有过的情感“呼”地一下从心底涌起。他顺从地接过苏玉娟递上的毛巾,双手撩起盆中的清水死劲地在脸上拍打。他心里清楚,这盆凉爽的清水,洗去的不只是一路风尘,更多的是自己对于苏玉娟尘封的内心。
这一切,陈蕙兰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
李冬生洗过脸,把毛巾递给苏玉娟,苏玉娟轻声问:“吃啥饭?”
陈蕙兰正沉浸在儿子儿媳琴瑟谐和的惬意之中,这可是儿子冬生大婚以来少有的场景。听到儿媳玉娟的问话,她笑眯眯地说:“冬生喜欢吃手擀面,去吧,给他做碗鸡蛋面,记住,吃捞面,不要放姜!”
苏玉娟满心欢喜来到厨房,十分麻利地和面擀面。只一会儿功夫,就端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手工捞面。
一碗鸡蛋西红柿手擀捞面条,让李冬生吃出了人生的滋味。
狼吞虎咽中,李冬生把一碗鸡蛋捞面条消灭的干干净净。苏玉娟接过饭碗,到厨房洗碗去了。陈蕙兰望着眼前这一切,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饭后,李冬生在上房屋和父亲母亲说着厂里的新鲜事。陈蕙兰多次催促儿子冬生回西厢房和媳妇玉娟说说话,冬生坐着就是不动。
父亲李崇义打了个哈欠,对儿子冬生说:“回你屋里吧,我困啦,要睡一会儿!”
李冬生只得起身,试探着对母亲说:“妈,原以为我爹发电报你病得不轻,既然你的病不碍事了,下午我——我回厂里吧!”
陈蕙兰一听勃然大怒:“你敢!叫你回来弄啥哩?”说到这里,她望望门外,压低声音说道:“你一走几个月不回来,我和你爹倒是没啥,你让你媳妇咋办?玉娟整天偷偷抹泪,我们看着心疼啊!这一回啊,你要是不在家过一夜,我就碰死到你面前!”
李崇义见状,瞌睡劲没了,也不午休了,走到院里抓起一把锄头,对儿子冬生说:“自留地菜园的白菜该浇二遍水了,下午随我浇菜吧!”说着,手掂锄头出了大门。
李冬生无奈,只好顺从地来到院里,扛起铁锨,挑上水桶,随父亲一道下地浇菜去了。整整一个下午,小院西厢房内,苏玉娟缝纫机的“哒哒”声响得格外欢势。
天擦黑时分,李冬生拖着一身泥水,和父亲一前一后走进了小院。小院的石榴树下早早摆好了饭桌,苏玉娟和婆婆在厨房忙活半天,提前熬好了一锅小米绿豆粥,又烙好了一大摞葱花油饼。苏玉娟把炒好的尖椒豆芽、酸辣白菜、凉拌豆角和蒜泥黄瓜刚刚端出,婆婆陈蕙兰吩咐玉娟再炒一盘油煎鸡蛋。旋即,滋滋啦啦的煎炒声,混合着鸡蛋的油香便在小院弥漫开来。
晚饭后,陈蕙兰没容儿子冬生走进上房屋,就连说带劝把他赶回了西厢房。
陈蕙兰望着不再倔犟的儿子顺从地踏着月光走进西厢房,那颗吊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待续)
(附:作者简介:李金河,企业退休干部,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南诗词学会会员,河南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作品有诗赋、散文、剧本、小说等。主要代表作有长篇小说乡村三部曲《畛河川》、《乡关月》、《山乡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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