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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折半笺,花开浅夏
风雨飘摇
2025-06-01 09:02:07
晨光熹微时,我瞥见半页信笺斜倚在雕花窗棂间,像只倦极的素蝶,被晨风的手指反复抚弄出细密的褶皱。洇开的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宛若那年梅雨季,骤雨初歇后零落的栀子——花瓣边缘的露痕正如此刻纸上渐渐化开的相思。


不知是邻家少女失手遗落的一抹胭脂笺,还是陌上少年有意放逐的柳叶书,竟乘着风的翅膀,如蝶般翩跹而至,最终停泊在我雕花的窗棂上。那薄如蝉翼的纸笺在暮色中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一个欲言又止的故事,又似在演绎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

我向来以为,信笺是极有意思的东西。一张薄纸,承载着人心底最隐秘的颤动。然而风却不理会这些,它只管吹,吹得纸页翻飞,吹得字句零落。人生在世,原也不过是一张脆弱的纸,被命运的风吹来拂去,时而平整,时而皱缩。


浅夏的花开得正好。不似深夏那般浓烈,也不像初春那般怯弱。栀子花的白,在绿叶间显得格外分明。我常立于花前,看那花瓣一片片舒展,又一片片凋落。花开花落,本是常事,但每每见了,心中仍不免一动。大约因了这花与我一般,都是世间过客,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

邻家的阿巧前日嫁了人。她穿着大红嫁衣,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倒显得比平日老气些。她母亲在门口抹泪,父亲则板着脸,一副严肃模样。我想起阿巧小时候,常来我院子里摘栀子花,插在鬓角,对着水缸顾影自怜。如今她也要为人妇了,不知日后可还有闲情对花自照。


信笺上的字迹已经模糊难辨,只隐约看得出"见字如面"四字。写信的人与收信的人,如今不知身在何方,可还相念?抑或早已各自东西,将这纸上的情意忘得一干二净?人心易变,倒不如这纸笺,虽被风折半,却仍固执地守着些许痕迹。

浅夏的微风轻拂,携着栀子花清甜的芬芳翩跹而至,几片素白的花瓣随风起舞,像精灵遗落的羽衣。我轻轻拾起窗棂上那片最完整的,将它安放在诗集泛黄的纸页间。


待到来年蝉鸣再起时,这薄如蝉翼的花瓣或许会褪去莹白,但那年夏天阳光亲吻花瓣的温柔,风里流转的暗香,都将化作时光琥珀里永恒的光晕。风停了。那半张信笺静静地躺在窗台上,像一只折翼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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