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封书信,一声声呼唤
张亚凌
三十多年前,读“高四”也不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有“高五”“高六”“高七”“高八”乃至更高的,——曾有个男孩补习了八年还没考上成了全村人的笑柄。毕竟,那时考大学就是小鲤鱼跳龙门,是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
不是所有没有考上的孩子都有资格成为“高四生”。
我们班那个只差一分没有考上大学的女生,原本就家境贫穷,让她上高中都已烧了高香,哪敢奢求复读?离开考场就直接去了地里干活,第二年就出嫁了。能回学校复读的,大多是家境好的孩子。
我很庆幸,我的父母不重男轻女,还有能力受累再托举我一年。我父亲说了,能学到啥程度是你的事,供你读书是大人的事,各人做好自家的事就行。我自己吃了定心丸的同时,也为那些学习挺好却因家境稍差而不能复读的同学难过。
我又很倒霉,距离录取线相差的不是三分八分而是三十八分,这得下多大的苦才能赶上来。还听人说,有人是越补越不好,从差两三分补成差一二十分差四五十分。我会是哪种呢?
我还是个很笨拙的孩子。钻牛角尖式不知变通的努力,很努力却看不到一丁点提升,杀伤力是很大的,以至于蔓延成绝望,开始怀疑自己莫不是种地的命,不适合读书。
因焦虑而变得茫然,因茫然而没了动力,因没了动力而无精打采,整天蔫不拉几地,像一叶失去了航向的小船,在水里打着转,时刻还有沉下去的危险。
那时好友仙琴,应届考入南大。“琴”字,对三十多年前的农村孩子来说简直就是想象中的存在,我是上了高中遇见她才知道名字竟可以带这个“琴”。(此前我们巷子里有个女孩名字里带“qin”,叫“永勤”,永远勤快,朴实得掉渣。)“琴”前面竟然冠以“仙”,那“仙琴”发出的,该是天籁吧?
对,高四时深陷无助泥淖中的我,就是被仙琴一封封书信一声声呼唤拉出来的。
一次实在憋得受不了,不说出来会崩溃的,就给仙琴写了一封信。诉起苦就排山倒海,一落笔就五六页,页页是沮丧,行行是痛苦,字字是无助,一笔一画里都是艰难。写出来后,好像满心里淤积的难受有了出口,心儿竟轻松起来。投进邮筒的那一刻,期待就开始延伸……
那封信后,仙琴一周一封信,每封信里都是南大校园的美好,大学生活的惬意。在她的描述里,我被深深吸引,甚至无数次随着她的身影进了南大图书馆……撇开考试,对文学书籍我没有免疫力,多想有机会坐进大学的图书馆。当我将憧憬说给仙琴时,在回信里都能听见她清脆响亮的笑声。她说,我等你哟,天天给你占座位!
除了每周一封信,她还会邮寄资料书,邮寄小礼物。对于身处小小县城的我来说,南大校园就是最美的校园,仙琴一封封来信就是呼唤,呼我继续前行,唤我推开大学的校门。
当我在复读一年后成功跳出“农门”也成为大学生后,才知道了真相:
从农村考出去的仙琴在大学里哪会都是欢乐?遭人误解,受过伤害,也有过迷茫,徘徊,沮丧,甚至挫败感。只是,她充当了我的光就要照亮我,为了照亮我她藏起了所有的伤,只为我描述美好,省吃俭用买资料给我。
多年后,我还总慨叹年少的自己真幸运,被一段纯美的友谊拽出了泥淖,走进阳光里,留下一路芬芳。
高四那年倘若没有仙琴的一封封来信,没有她努力描绘出的大学里的美好,没有她邮寄的各种资料帮助,没有典藏云集的图书馆为诱饵,我或许真的没有力量支撑自己度过艰难,满心希望地迎来高考。
人啊,成长中会遇到大大小小的贵人:或为你推开一扇窗,或替你打开一道门,或帮你铺平一条路,或给你指出一个方向,好风凭借力,就送你上了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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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愉悦微写作”分享者:张亚凌,中学语文特级教师,主编作文图书60余部,在全国各地做写作培训100余场。笔名江小鱼,《读者》等签约作家、专栏作家,渭南市作协副主席,中国作协会员。100余篇文章进入中、高考试卷及各种考卷,出版散文集13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