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挑战赛八期#
非虚构文学
曹雪芹与张贤亮
雷十三
我是一粒会思想的沙子,用阅读消磨时光,慰藉起虚无、孤独的灵魂。
在卢店粮管所工作的五年(1985.10--1990.6)之间,我利用空余时间报考了北京的一所函授大学,学习了行政管理专业的全部课程。学习交流方式是采用邮寄的方式。教材考试卷都是自己看自己揣摩自己答题。由于我的大学老师大多是平反的右派,解放前的文人,回复的信件文字是繁体字,一下子难为了我这个八十年代初的高中生,于是,也督促我买了两本竖式繁体印刷的《古文观止》和《礼记》开读(上初高中时,我在班里的古文学习能力曾经是数一数二的)。
做国营粮油共性门市会计是件比较轻松的工作,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我就把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曹雪芹的《红楼梦》在四十天内连续读了两遍,对贾雨村对甄士隐对小英莲对癫头和尚,对看门人焦大的人物刻画拍案叫绝,对贾宝玉的遗精事件,对丫鬟袭人诱惑自己小主人贾宝玉破了十三四少年的童真,深表遗憾,对心强命薄的晴雯之死感到惋惜,对寄人篱下的林黛玉的爱情悲剧,认为注定一杯苦咖啡,对削发为尼的冰雪美人妙玉,敬若缪斯之神,对探春远嫁,对娴熟漂亮人见人爱,到头来嫁个了“二手男”,独守空房的薛宝钗着实叹息、哀怜,对刘姥姥充满了亲切感,对贾敬贾琏贾瑞等父子兄弟的欺男霸女行径十分厌恶,我怀疑王熙凤是否也和小叔子有过一腿,黛玉葬花、晴雯补裘、尤三姐殉情、宝玉路遇靖王爷、最后出家等情节着实打动了我这“小说迷”!
我着实佩服曹雪芹先生的文学造诣,以至于后来又买来了三秦出版社的《红楼梦》,更为甚者,竟发痴地花高价买了王国维、胡适批注的《脂砚斋石头记》与《泣血红楼•曹雪芹传》一块研读。
前不久,我在翻阅作家岳南的《南渡北归》了解民国时期一代国学文化大师们的人生踪迹时,偶尔读到西南联大著名教授吴宓的《红楼梦新谈》,才算是真正了解了曹雪芹的文学艺术天才,我也看重书中作者深厚的格律诗词功底,更是无人可比,望尘莫及。
读罢《红楼梦》,我遇到了当时的卢店文化馆的席馆长(与当时挂职的著名作家张一弓,失之交臂,颇为遗憾),是他让我阅读到张贤亮的《绿化树》、《一个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习惯死亡》等等。
复活的文学欲望,使我后来又走入了卢梭的《忏悔录》贾平凹的《废都》和陈忠实的《白鹿原》(盗版)和《余秋雨文集》(盗版)、《鲁迅文集》(盗版)中,我的文学种子被深深埋入精神的阵地。
尤其是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让我看到政治压制年代对知识分子的不公平待遇,对人的生理机能以及人性的极力摧残和无情得精神打击;法国启蒙主义者、社会学家、教育学家,文学家卢梭的长篇回忆录《忏悔录》中,那流畅、娴熟、唯美的文笔和自省剖析意识以及睿智深邃的思想情感,再次触动了我对文学的膜拜。
1990年夏天,由于国家粮食市场的放开,取消了非农业人口的商品粮供应,我所在的卢店粮管所也受到冲击,半年之内亏损了8万元,我的60元的工资也减为百分之五十,更为主要的是,我结婚了,六十里之外的家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我年轻的妻子王素素和年幼的孩子。
曹雪芹的《红楼梦》与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是中国文学史上不同时期的经典作品,二者在时代背景、主题表达和艺术手法上存在显著差异,但又在人性探索和社会批判层面具有深刻共鸣。以下从写作特色角度对两部作品进行对比分析:
一、叙事结构与时空处理
1. 《红楼梦》
宏大史诗性与网状结构:以贾府兴衰为框架,串联起四大家族数百人物,采用"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网状叙事,现实与神话(太虚幻境)交织,形成"真与幻"的辩证空间。
循环时间观:开篇"女娲补天"神话暗示宿命轮回,大观园的盛衰对应四季更替,时间具有哲学象征性。
2.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心理时间主导的线性叙事:以章永璘的劳改经历为线索,采用第一人称内聚焦叙事,时间流动随主人公的心理状态扭曲(如性压抑时的停滞感)。
封闭空间隐喻:农场、监狱等场景象征极权社会对个体的规训,与《红楼梦》的"大观园"形成对比——后者是理想国的崩塌,前者是压抑环境的突围。
二、人物塑造与象征体系
1. 《红楼梦》
"千红一哭"的群体画像:人物塑造追求"正邪两赋"的复杂性(如宝钗的世故与才情、黛玉的敏感与诗性),通过诗词、判词暗示命运。
符号化命名:甄士隐(真事隐)、贾雨村(假语存)等名字构成反讽符号体系,谐音隐喻贯穿全书。
2.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身体政治的个体解剖:章永璘的性无能—恢复过程,是知识分子精神阉割的寓言,黄香久的女性身体被赋予"救赎/枷锁"双重象征。
荒诞现实主义:人物行为在极端环境中呈现扭曲(如劳改犯对《资本论》的狂热),与《红楼梦》的"假作真时真亦假"形成跨时空呼应。
三、语言风格与审美取向
1. 《红楼梦》
诗化白话与古典韵味:融合诗词曲赋(如《葬花吟》)、方言俗语(刘姥姥语言),雅俗共济。
"不写之写"的留白:如秦可卿之死、黛玉临终"宝玉,你好……"的未尽之言,体现中国美学含蓄传统。
2.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思想随笔式语言:大量哲学独白(如对马克思、庄子思想的辩论),语言锐利如思想解剖刀。
肉体书写的突破:直接描写性压抑与复苏,挑战80年代文学禁忌,与《红楼梦》"意淫"说形成对话——前者是肉体觉醒,后者是精神情痴。
四、主题内核的跨时代对话
1. 共同关怀:
对封建礼教/极权制度的批判:《红楼梦》通过"吃人"的贾府伦理,《男人》通过劳改营的异化机制。
对人的主体性的追问:宝玉出家是对儒家价值的叛离,章永璘的逃离是对集体主义的反抗。
2. 差异面向:
《红楼梦》是"挽歌",哀悼传统文明没落;《男人》是"呐喊",呼唤被压抑的人性复苏。
曹雪芹的虚无主义("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与张贤亮的存在主义("活着就是抗争")形成鲜明对比。
五、总结:文学史坐标中的双重镜像
两部作品分别代表中国文学"古典巅峰"与"新时期启蒙"的成就:
《红楼梦》以"家族史"映射封建社会全景,其悲剧性在于"必然的崩塌";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以"身体史"浓缩知识分子精神困境,其悲剧性在于"艰难的觉醒"。
二者共同证明:伟大的文学始终在对人性与时代的深刻洞察中,实现美学与思想的统一。
曹雪芹《红楼梦》对男女自由爱情的描述以及现实批判主义的叙事风格,与张贤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伤痕文学,政治压抑下,对一代知识分子命运的描写,对人性之善之良的表述,验证了文学艺术性的永恒性所在,我的文学情结,犹如一粒种子被埋入了自己的潜意识里,为若干年后的文学叙事做了良好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