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时光里的六一碎片

 

晨光刚漫过阳台的绿萝时，妹妹的尖叫就把我从梦里拽了出来。她举着亮粉色的兔子耳朵发箍在床边蹦跳，塑料小珠子在发带间哗啦作响——这场景突然让我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曾举着妈妈用红绸子扎的蝴蝶结，在老房子的水泥地上转圈圈，直到把自己转成个晕头转向的陀螺。

 

幼儿园的游园会总像场魔法集会。记得有年我攥着皱巴巴的奖券排队套圈，眼看彩色塑料圈晃晃悠悠落向印着米老鼠的铁皮盒，却在触碰到边缘时骨碌碌滚远。旁边穿背带裤的小男孩突然塞给我一颗水果糖，糖纸印着褪色的樱桃图案，他说："给你，我套中了两个。"糖在嘴里化开时，我看见他鼻尖沾着的粉笔灰，像撒了把星星。

 

小学的六一是校门口的流动小摊。卖棉花糖的老爷爷总穿件靛蓝布衫，竹签在糖丝里转啊转，转眼就织出朵云。我曾把攒了一周的五角硬币全换成花花绿绿的弹珠，蹲在操场边和同学玩"赶小猪"，直到夕阳把影子拉成细长的线，裤兜里的玻璃珠叮当作响，像装着整个夏天的快乐。

 

现在看着妹妹在游乐园里冲向旋转木马，马尾辫在风里扬起，忽然想起自己最后一个六一。那天全班在教室里包饺子，有人把韭菜馅偷偷塞进同桌的书包，有人用彩笔在黑板画歪歪扭扭的笑脸。当班主任捧着蛋糕走进来，蜡烛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我们突然意识到，原来成长是从不再计较谁的蛋糕更大开始的。

 

暮色渐浓时，妹妹把幼儿园发的奖状贴在冰箱上，歪歪扭扭的"全勤小明星"下面，还粘着颗她偷偷藏起来的彩虹糖。我拆开那颗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忽然明白那些藏在发箍里、糖纸里、弹珠里的时光，从未真正离开——它们只是变成了心底的小星星，在每个六月一日，悄悄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