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大学生第二十一期原创作品挑战赛#
MF20250045
蚊子传
昨天半夜,睡得正香,两位老朋友忽然来访。见我气血充足,还睡得挺香,大喜,以针管扎我手、胳膊、脚、背、脸。扎十余处,见我醒,遂告知,让我为其族群立传,旋即嗡嗡而去。
今夜,全副武装躺在床上,用花露水腌制自己一番,仍心有余悸,不敢入睡,想起昨夜吾友深情之言语,遂提笔写一两行,为吾二友——蚊子——之族群立传。
蚊子,其年龄,不详。其经历,不详。据某权威理论,一点七亿年前的侏罗纪就已经演化出蚊子的始祖了。那么,人类受其欺辱霸凌而无可奈何,则合理得很——姜还是老的辣!
蚊子不是个好东西,然而在老家的时候虽然不喜,却并无现在这般怨恨。老家那边的蚊子,多出没在三伏天,人们若正穿着短袖,蚊子便要来他们胳膊上饱餐一顿,但它起码害臊,不愿意闯进人屋子里来。偶尔来一两只,也是不叮人的“长腿蚊子”——我妈总这么叫,我也便跟着这么叫,它的学名我无从晓得。长腿蚊子不叮人,也是我妈所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然而就算它不叮人,落到我手里,那也是要死的,原因有二:一,它发出嗡嗡的声音,听得我浑身发毛;其二,蚊子叮人也不分长腿人短腿人啊,呵!
做小孩的时候,夏天跟着母亲去地里摘玉米,她总不让我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尤其是黄色和绿色的,绝不能穿,不然就会被很多蚊子叮,而且它们还会落到衣服上排泄。我们今天做学问的,总不免要侧过头想一想,这些话是否有科学依据。然而我当时坚信她说的每句话,并且也照做的。
记得那时,每天傍晚,我家的菜园子里,很多的蚊子聚在一起,叫声如雷,正是《蚊赋》所云:“众繁炽雨无数,动群众而成雷。”宋代陆游在《宿沱江弥勒院》中也说:“蚊雷动四廊。”大概就是这个景象了吧。蚊雷,多么贴切,我现在引这一两句诗,想起自己挤出来的这些文字,便觉得十分惭愧,不过既是为蚊子立传,语言自然不必太精美,丑陋如蚊倒也好。
老家的蚊子叮人,叮的包少而大,且叮的位置不会那么刁钻,起码不会像北京的蚊子一样叮人脸。我想,或许西北的蚊子,也带着一种西北气质吧,那么倒要夸它一句坦然磊落了,哈!哈哈!呸!
为蚊子立传,仅靠故乡的蚊子这一样本自然是不够的,然而笔者阅历尚浅,常居地只有故乡和北京,因而只能惶恐地把笔按在纸上,略微写一写北京的蚊子了。
北京的蚊子,躲在胡同里,躲在历史的背后,见证甚至参与砍头、兵祸、投湖自尽、农民起义、改朝换代。它们总是隐藏地很好,所以史书中没有一段论及蚊子。这就是它们光荣的履历了。
2022年9月26号晚上(为蚊子立传,时间自然要准确),我在宿舍床上被北京的蚊子光顾,一夜过去,手被叮得肿了,我既惊奇又愤怒,瘙着痒,作了一首诗,云:
我的手肿成了河豚,
然而却没有河豚的那刺鳞和毒汁,
来刺伤、毒死这暴食的饕餮——
在我两根手指上饱餐一顿后,
拖着大屁股滑翔而去的母蚊子。
它与水蛭、吸血鬼同归一类,
都是喜欢人血的,
若是要再扩充一下它们的家族,
还可加上吸血的官僚和资本家。
人血馒头的香甜吸引着这些蚊子,
使它们勤奋“耕耘”,
于是,在历史的缝隙里,
处处留下了蚊子的身影。
那些没有蚊子的大屁股可倚靠的人、
以及那些免疫系统不眠工作的人,
他们来到世上的目的之一,便是被蚊子叮咬。
很荣幸的,我也是这里面的一员。
这该死的暴食者,
它们接连不断的霸凌使我不堪忍受,
它们在我的皮肤上扎进针管,
它们在我的影子里相约纳凉,
它们吃干抹净了我,
扬长而去。
这首诗自然是水平极差的,然而很好地表现出了我的愤怒。那之后,一直到十月中旬,还有蚊子不时地来给我放血,后来天渐凉了,它们才销声匿迹。然而现在又卷土重来了。
北京的蚊子叮人,叮的包多而小,且无处不可叮,盖着被子,盖脚叮手,盖手叮脚;都盖住,便叮脸和脖子。最可恶的是它叮人于无形之中,你压根不知道它躲在哪里,只能在某个地方痒起来后,后知后觉地抱怨一声:“又被叮了!”。即使有一次,你看到了蚊子,仍然不能轻松起来——它飞得快,你压根打不到它。而且你也不知道房间里是否就这一只蚊子。
蚊子,丑陋的种族,非但吸血、传播疾病,甚至影响了人们的生产生活。西晋的傅玄说:“肆惨毒于有生,乃餐肤以疗肌。妨农功于南亩,废女工于抒机。”可见一斑。
蚊子兄,这便是细数你丑陋行径的列传了,你这该死的饕餮,请你趴在字缝里看罢,用你那永不餍足的双眼细细地观看罢。你继续吸血罢,我已看到你们的灭亡!
本文模仿周树人和周作人俩兄弟的风格,
文中诗歌改编自西川《蚊子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