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

我在街角的面馆吃面

服务员把桌上多出来的筷子收走

只剩我一个人的烟气袅袅

窗外有人提着礼物走得匆忙

像被节日拽着奔赴一场盛会

只有我

和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贺词

静静地坐着，像一段被删去的对白

我想起母亲常说

"热闹给热闹的人"

那一刻我才明白

有些空位不是没人坐

而是被留给曾经坐过的人

2｜她不回来

我准备了她喜欢的汤圆

提前把餐桌擦干净

连她那把摇椅都轻轻推到阳台边

从除夕到元宵

我都没说什么

只在灯亮时，多拨一次电话

听见"已关机"的提示音

像听一只远方的鸟，在说风的语句

邻居的鞭炮响起

我没回头

那声音太像，她以前过年时叫我名字的声调

只是现在，没人从厨房里走出来

笑着催我多吃一点

3｜节日以外

节日是一把伞

张开时众人簇拥，合上时各自回屋

我坐在伞外

看风吹乱路边的鞭炮纸屑

天色灰着

垃圾桶旁的烟头微红

像一段悄悄熄灭的情绪

我并不难过

只是明白了：

原来人间的节日

有时不过是一场约定俗成的仪式

而我的节日

是在你某年送我那条围巾上

还残存着的，那点温度

2022年2月17日，裕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