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湖面上
我们交换的呼吸还悬浮着
翅膀未褪的水鸟
飞进睫毛上长出的青草
那时绿意正沿村落蔓延
你穿着被蝉鸣打湿的白衬衫
从青石阶上滑下
月光被揉碎在柔软的肩窝
后来青苔爬上信笺的褶皱
我们数着萤火虫在瓜田闪烁
你的呼吸里还藏着花苞
而槐树已把影子种进银河
盛夏的潮水漫过礁石
你鼻尖的汗珠在日记本上洇开
我试图用折断的铅笔描摹
那些被浪花卷走的承诺
当萤火虫在露水里碎成光斑
我们的影子在沙漏里交换位置
你转身时
我看见暮色在你睫毛下
种下了整片海域的盐粒
如今南方正把盐粒撒向空旷
我们种下的蝉蜕已长成森林
当晨雾漫过锁骨的山丘
我仍记得你跑来时
裙摆上栖着半夏的薄霜
而潮声仍在礁石上搁浅的誓言里回荡
你鬓角的琥珀在黄昏里凝固
我数着倒悬的银河
数着月亮在你瞳孔里涨潮的次数
当最后一颗萤火被海浪吞没
海岸线在我们指纹里重新愈合
你终于在潮水退去后
于沙滩写下完整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