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是看着父母吵架长大的。

每次看父母吵架，就很害怕，会哭泣，但毫无办法。

奇怪的是，父母吵了一辈子，却没有离婚。

人到中年，自己也要经营婚姻，对于父母的生活，就慢慢明白了。

01

我是70后，老家在湘南的罗霄山脉腹地。

往上数八代，都是农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到了父亲这一代，还是靠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我家有五口人，父母，我和哥哥姐姐。另外，爷爷奶奶住在不远处，也要常常照顾。

不管父母多努力，从地里找吃的，从牙缝里省下几个钱，家里还是入不敷出。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钱，却处处要花钱，这样的情况，成为了父母争吵的根本。

记忆中，有四个关键节点，父母一定会吵架。

第一，开学季，三个孩子同时要学费。

第二，过年时，置办年货都很困难。

第三，老人生病时，不知道去哪里借钱应急。

第四，农闲，母亲逼着父亲去赚钱，父亲却不知道应该干点啥才好。

吵架也不是刻意挑剔，而是从一些不愉快的聊天开始的。

母亲说：“老人病了，这也不就我们一家管吧。应该几家一起凑钱给老人看病。”

接下来，母亲就细算了一些开销，我们家掏了多少钱。母亲还之处，小叔子拿钱最少。

父亲就不高兴了，说：“这弟弟身体残疾，也没有结婚，少出一分钱，也没有错了吧。”

母亲提高了分贝：“你是心疼弟弟，但是我们家也穷，也不见你赚多少钱，发大财......”

当父母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火气就上来了。

看过最厉害的一次吵架，父亲把家里的铝锅，狠狠地一摔，瘪了；父亲把酒杯丢地上，拍了桌子。

很令人费解的是，过了三五天，父母一起去集市，又买了一个铝锅，几个酒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晃就过了多年，我们三姐弟都长大了。大家靠打工，也慢慢富起来了，也都在县城买了房子。

爷爷奶奶走了，父母也老了。

老家的地，父母也没有耕种了，而是种一点菜，养几只鸡。靠儿女给赡养费，加上一些农村退休金，父母吃喝一点都不愁。

这钱不愁，房子有了，但父母还是频繁吵架。

这时候，吵架的根本，就是翻旧账、彼此遏制习惯。甚至因为跳广场舞，也吵起来。

母亲喜欢跳舞，几乎每天到村里的一块空地上，和老太太们跳舞。也会买舞蹈服。父亲责怪母亲，乱花钱。

父亲喜欢喝酒，醉了就骂骂咧咧。母亲把酒杯收起来，父亲就骂得更厉害了。

父亲打鼾，母亲就主动搬到另一间房子住，从此分开睡。在家，父母就像邻居一样。

02

父母吵架一辈子，但是他们不谈离婚。

父亲过世的时候，母亲哭得呼天抢地，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想起电视剧《涩女郎》里的一句台词：“婚姻的坏处在于：有一个人可以和你吵架，但永远只有这个人和你吵架。”

诚然，吵架也是婚姻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人和你吵架了，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吵架，但不分离，这样的夫妻，说明了三个道理。

第一，会吵架的夫妻，说明彼此都在乎。

婚姻里，最怕的不是吵架，而是沉默。

沉默太久，说明夫妻已经心冷了，话都不想说了。

彼此都看着对方，各种不顺眼，就要吵几句。这说明是想改变对方，期待变好。

也会通过吵架，引起对方的注意，让对方知道自己注重什么。

第二，吵架是情绪的释放，避免了矛盾的积压。

看过很多夫妻，他们从来不吵架，但是他们离婚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没有情绪的出口。

他们不会吵架，而是非常粗鲁地动手，形成家暴。

或者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一赌气就离家出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情绪就像吹气球一样。到了一定的时候，会有一个临界值。你再吹，气球就炸了，没有办法修复。

第三，底层社会的夫妻，真的要离婚，还没有那“本事”，后果很严重。

我的父母，都是农村人，一辈子都没有几个钱，也没有什么技能。

两个人在一起，也就凑合过日子。一旦离婚，那么再婚的难度是很大的。尤其是父亲，要重新找一个对象，几乎不可能。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男人穷一点，只要勤劳，是可以找到对象的。但是到九十年代，男人穷，并且上了年纪，还在农村生活，几乎找不到对象。

对于自己的实力，父亲是心知肚明的。因此吵架之后，他也会低头，委曲求全。

人在底层，离婚的底气都没有。吵架也就是走过场，出了一口气而已。离婚的事，伤筋动骨，没有人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