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挑战赛八期#

上世纪七十年代,街巷深处,总回荡着一声声悠长的吆喝:“磨剪子嘞,戗菜刀--”那声音像一根柔软的丝线,轻轻勾着人们的回忆,也勾出了一个行当的红火岁月。
彼时,磨刀匠们大多骑着破旧自行车,车兜成了百宝箱,锤子、戗刀、水刷、抹布等工具在里头叮当作响。他们穿梭于大街小巷,那辆吱呀作响的自行车,就是他们移动的小作坊。只要有人唤一声,他们便利落地停好车,搬下长条凳,稳稳当当地跨坐上去,宛如一位即将出征的战士,开启手中的“战场”。
戗菜刀是门精细活。家用菜刀用久了,刃部变钝变厚,就像失去锋芒的宝剑,急需重新打磨。这戗刀可是大有讲究,首先得看刀口的“脾气”——钢质是软是硬。硬的要用砂轮小心打磨,软的则用戗刀细细戗削,戗完后再用磨刀石精心研磨。那戗刀,是一把特制的坚硬工具刀,三四十厘米长的刀把,左右装上握手,呈十字或丁字形,握在手中,宛如握着一把“铁刨子”。
戗刀时,菜刀平躺在长凳面上,被木塞紧紧塞住,像被安抚的孩子安静下来。磨刀匠用肚皮顶住戗刀把柄顶端,两手稳稳抓住握手,一推一拉间,力道均匀地在菜刀表面刨削。木屑纷飞,仿佛在诉说着刀刃重获新生的故事。也有用手摇砂轮的,省力又能让刀身薄厚均匀,可内行人总说,砂轮打磨会让刀身遇热退火,减弱了钢性。哪怕是用磨刀石,也得不断浇水降温,就像呵护一个脆弱的生命,生怕温度高了伤了刀刃的“筋骨”。
戗完的菜刀,还要在磨刀石上细细打磨。这打磨一般要经过油石磨、细石磨、查刃度几个步骤。用机油浸泡过的磨刀石,就像给刀刃敷上一层“滋养面膜”,既能避免高温,又能让磨出的刀更加锋利耐用。要是刀刃有明显缺口、锈蚀,还得用手动砂轮耐心打磨。
磨刀匠跨坐在长凳上,身姿微微前倾,专注的模样好似在雕琢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凳腿旁的小水桶里,系着布条的竹筷静静伫立,随时准备为刀刃送去清凉。双手握住刀背和刀把,刀刃斜贴着湿润的磨刀石,或平、或直、或斜,来回移动,清水顺着刀刃滴落,发出细微的声响。磨一阵,便用手指轻轻刮过刀刃,再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刀锋,那认真的神情,仿佛在审视一件精心打造的宝物。不一会儿,原本钝口的菜刀,就在这一推一磨间,重现锋芒。最后,还要检查刀柄的铆钉,若有松动,就用小斧头轻轻敲打紧固,重新箍紧刀把,将锈迹一一清除,让整把刀焕然一新。
相比之下,磨剪子更是难上加难。剪刀由两片组成,剪刃与磨石的角度、两片剪子刃的位置、剪刀中轴的松紧,每一处都暗藏玄机。磨完后,两片剪刃合在一起,剪尖必须对齐,松紧也要恰到好处,紧而不涩,松而不旷。这可不单单是细磨就能完成的,还得靠巧妙地敲打,让剪子刃口精准对上,否则剪东西时就会不听使唤。检验时,用铰布条一试,腕臂轻松,布条迎刃而断,才算合格。寻常人自己磨菜刀或许还行,可磨起剪刀来,总少了几分窍门,磨出的剪刀剪东西容易打滑,不好使。而磨刀匠手下的剪刀,却能在看似简单的操作中,重获“剪刀生风”的利落,既锋利又趁手。
如今,那悠长的吆喝声早已消散在岁月里,磨刀匠的身影也渐渐成为了老照片中的记忆。但他们手中的技艺,那份对每一把刀、每一把剪的专注与匠心,却永远留在了时光深处,成为了一个时代独特的印记,偶尔想起,依然让人心中泛起温暖与感动。

忆磨刀匠
周俊杰
曾闻吆喝漫街坊,凳载家什走巷长。
镜换铜光磨事改,音传旧韵岁华藏。
砂轮戗刃分钢软,石磨淋泉淬利芒。
技艺渐消心未远,乡愁一缕念沧桑。
这首诗为七言律诗。首联描绘了曾经磨刀匠吆喝声响彻街巷,扛着板凳走街串巷的情景。颔联讲述了从磨镜子转变为以磨刀剪为主,以及那吆喝声承载着岁月记忆。颈联描述磨刀过程中根据刀刃钢性选择工具,且磨时需注意降温。尾联感慨这门技艺虽逐渐消逝,但承载的乡愁让人铭记岁月变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