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端午的艾草香还萦绕在屋檐下,淮河岸边王楼村的麦田已翻涌成金色的浪。老邹开着新买的三轮车驶过村西头的水泥桥,车斗里的麦捆随着颠簸轻轻摇晃,他伸手摸了摸桥栏上刻着的“闯”字——那是前年竣工时,村民们偷偷凿上去的。
刘闯刚来村里时,总被当成走错路的游客。这个戴着眼镜、说话带着省城口音的中年人,愣是用几天个月走遍了王楼村的角角落落。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村东头灌溉渠年久失修,雨季淹田旱季断流;通往镇上的土路每逢雨天就成泥潭;村小学的孩子们还在漏风的教室里上课......
改变从修渠开始。刘闯跑了几十趟县局,磨破了两双皮鞋,终于争取到项目资金。施工那阵子,他干脆住在村里,没事儿就去工地,裤腿永远沾着泥浆。
有次,他发现包工头偷偷用劣质水泥,他直接掀了饭桌:“这渠是全村人的命根子,今天必须返工!”最后,工头自掏腰包补上了差价。
最让村民心疼的是修路的日子。资金缺口太大,刘闯还发动单位同事捐款和单位支持,自己却啃了很久的馒头咸菜。七十多岁的史奶奶颤巍巍送来两个鸡蛋,被他硬塞回兜里:“您留着补身子,路修好了,我去蹭您的荷包蛋!”
如今,新修的灌溉渠蜿蜒在田野间,闸门一开,清水就欢腾着奔向麦田。村小学的孩子们搬进了明亮的新教室,操场上还立着刘闯联系单位捐赠的篮球架。只是每到饭点,食堂阿姨总会多留一副碗筷——她记得刘闯最爱吃她腌的西瓜酱。
麦收正忙时,村头的大喇叭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省里工作的刘闯在电话那头喊:“乡亲们,听说今年麦子长得好!”
晒场上瞬间安静下来,老邹抹着眼泪骂:"老刘,调走了,常回来看看啊!”风掠过金黄的麦浪,将笑声和思念一起卷向远方。
暮色渐浓,村民们站在渠边,看着雨后清澈的水流倒映着晚霞。远处新修的文化广场上,孩子们追逐嬉戏,健身器材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他们知道,刘闯留下的不只是路和渠,更是一个村庄对美好生活的底气与希望。(作者:易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