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呕吐
岳红和高亮从岳根生家里出来，俩人没有坐车。他们沿着马路的人行道，踏着地上的冰雪，默默地向前走。
高亮的脸和脖子被酒精烧得通红。
岳红的脸色苍白苍白的。
俩人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
高亮回想着自己刚才的窘态，觉得实在有种说不出的窝囊。自己一个堂堂五尺男儿，竟连《红楼梦》中一个乡下老太太刘姥姥都不如。刘姥姥进到大观园里面，在所谓的亲戚们面前谈笑风生，逗得在座的人一个个前仰后合，那是何等的风度。而自己，在几个真正亲戚的面前，竟连一句得体的话也想不起来，实在是太笨太蠢了，无怪乎要落到今天这种下岗失业的地步。他在心里暗暗地痛恨自己。
岳红在默默地回想着刚才两个小孩的话语。她心里清楚，小孩们的内心是单纯的，他们绝不是在嘲笑自己买的东西价格贱或者质量差，但他们的话还是像钢针一样刺伤着自己那颗原本自鄙的心。尤其是，当他看着高亮在她婶儿和叔伯弟、叔伯妹们面前的那副窘态，她的心里在涌起一股股难以名状的滋味，简直比自己遭到难堪还要难受。
高亮径直往前行走，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已经把岳红落在了后面。他从屋中刚刚出来的时候，原本感到浑身地燥热，现在经冷风一吹，脚步渐渐变得蹒跚起来。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闷得厉害，一股股酸水在不时地撞击着自己的喉咙。突然，他猛地蹲下来，一股夹杂着酒气和食物的酸水哇地从他的口中喷泄而出，溅满了他的鞋面和裤腿。
岳红看势头不对，赶忙快跑几步到高亮的背后，并轻轻地在他的后背上捶打起来。
马路上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稀稀拉拉的。有人扭头在看他们，还有的向他们指指划划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岳红轻轻地在捶打着高亮的后背。不知不觉，泪水涌满了她的眼眶，溢出来，顺着脸颊向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