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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圭读聊斋|| 犬奸(第十九篇)
子圭
2025-06-07 05:43:00

#创作挑战赛八期##2025新星计划1期#

犬奸

青州贾某,客于外,恒经岁不归。家畜一白犬,妻引与交,犬习为常。一日,夫至,与妻共卧。犬突入,登榻,啮贾人竟死。后里舍稍闻之,共为不平,鸣于官。官械妇,妇不肯伏,收之。命缚犬来,始取妇出。犬忽见妇,直前碎衣作交状。妇始无词。使两役解部院,一解人而一解犬。有欲观其合者,共敛钱赂役,役乃牵聚令交。所止处,观者常数百人,役以此网利焉。后人犬俱寸磔以死。呜呼!天地之大,真无所不有矣。然人面而兽交者,独一妇也乎哉?

异史氏为之判曰:“会于濮上,古所交讥;约于桑中,人且不齿。乃某者,不堪雌守之苦,浪思苟合之欢。夜叉伏床,竟是家中牝兽;捷卿入窦,遂为被底情郎。云雨台前,乱摇续貂之尾;温柔乡里,频款曳象之腰。锐锥处于皮囊,一纵股而脱颖;留情结于镞项,甫饮羽而生根。忽思异类之交,真属匪夷之想。尨吠奸而为奸,妒残凶杀,律难治以萧曹;人非兽而实兽,奸秽淫腥,肉不食于豺虎。呜呼!人奸杀,则拟女以剐;至于狗奸杀,阳世遂无其刑。人不良,则罚人作犬;至于犬不良,阴曹应穷于法。宜支解以追魂魄,请押赴以问阎罗。”

 据《聊斋志异》手稿本

子圭小语:

《犬奸》篇读来令人脊背发凉,并非因鬼怪作祟,而是那字里行间渗透的人性的异化和社会集体的道德麻木。

贾妻与犬交合致夫死亡,这一突破人伦底线的行为固然惊世骇俗,可更令人齿冷的是官府将 “犬妇当众交合” 作为取证手段,以及围观者甘愿贿赂差役、只为目睹这一秽景的群体心理 —— 当私密罪行被人为转化为公开上演的娱乐剧目,社会的可怕病态窥视欲,便让人性的丑陋再次暴露在光天之下。​

贾妻的 “兽交” 行为,本质上是人性在欲望与孤独中异化的极端体现。丈夫常年不归,她在空寂中与犬形成畸形依赖,最终突破人兽界限。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道德败坏,而是个体在情感荒漠中扭曲的生存选择。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当官府介入,本应严肃的司法程序竟异化为一场公开的 “人兽交合表演”。差役为牟利牵犬引妇,让本该隐秘的罪证在众目睽睽下重现,恰如用手术刀剖开社会最溃烂的脓疮让它的腥臭弥散污染到更广大的地方。

围观者 “敛钱赂役”,数百人聚集观看,并非出于对人伦败坏的义愤,而是被一种原始的、病态的猎奇冲动。他们用钱购买的不是真相,而是满足窥私欲的门票,将他人的耻辱与罪恶转化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这种群体狂欢式的围观,如图鲁迅笔下 “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 的看客,在他人的悲剧里寻找廉价的刺激,用集体的冷漠将人伦底线踩在脚下。​

老蒲写了一个细节 “役以此网利” ,真是充满讽刺意味的黑色幽默。差役本该是律法的执行者,却成了这场低俗表演的策划者与盈利者,所谓的 “正义”“法律”,不过是当权的人施发钳制别人的糖衣。而 “后人犬俱寸磔” 的结局,看似是对罪与罚的了结,实则更像对整个社会的隐喻。最终被 “寸磔”(一刀刀割死)的,或许是整个社会的伦理秩序与人之为人的尊严。​

比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更可怕的,是“人面而兽心”的集体原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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