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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在光影交织处邂逅生命的真谛
一羽鸿
2025-06-21 07:02:19

当炽热的阳光如熔金般肆意倾泻,大地在夏至的怀抱中微微震颤,仿佛也在为这盛大的时节欢呼。北回归线上,立竿无影,那是太阳一年一度的极致独舞,以最热烈的姿态,在天地间勾勒出一幅壮丽的画卷。

唐代元稹在节气诗中轻吟:“处处闻蝉响,须知五月中。龙潜渌水穴,火助太阳宫。”蝉鸣如裂帛,尖锐而嘹亮,生生撕裂了盛夏那厚重的帷幕。而诗人,却在这喧嚣之中,窥见了水火相济的宇宙韵律。

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蛟龙却已悄然潜入深水,一动一静之间,夏至的玄机昭然若揭。这辉煌的顶点,恰似命运精心埋下的伏笔,悄然孕育着转折的契机。

白昼的长度,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韦应物于千年前,凝视着日晷与铜壶滴漏,似在与时间对话,写下了那蕴含着时间密码的诗句:“昼晷已云极,宵漏自此长。”从今日起,日光统治的疆域,将一寸寸退让于夜色,如同英雄迟暮,虽心有不甘,却也无法阻挡时光的洪流。

权德舆的感悟,则更为深邃:“璿枢无停运,四序相错行。寄言赫曦景,今日一阴生。”北斗七星组成的璇枢,在苍穹之上永不停转,四季如同精密咬合的齿轮,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当人们为那赫赫炎阳目眩神迷时,一丝阴气已在地底悄然萌动。

先哲们将这般物候变化凝练成三候箴言:鹿角脱落,雄蝉始鸣,半夏草悄然钻出湿地。这阳气盛极而衰的生命寓言,在动物卸甲、昆虫振翅、草药破土的动作中徐徐展开,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轮回与无常。

诗人张耒以哲人的目光审视此中天道,发出深沉的感慨:“长养功已极,大运忽云迁。人间漫未知,微阴生九原。”当万物蒙受长养之恩,臻于鼎盛之时,造化的巨轮却已悄然开始转向。可人间熙攘,又有几人能察觉九地之下萌动的微阴呢?

这“漫未知”三字,道尽了众生相的蒙昧。我们总是沉醉于炽热的繁华,忘却了凉风的预约;执着于圆满的表象,无视了缺憾的胎动。

然而,生命恰似一场盛大的演出,有高潮,便有低谷;有辉煌,便有黯淡。夏至,便是这生命乐章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提醒着我们,繁华背后,往往隐藏着衰败的阴影;而衰败之中,亦孕育着新生的希望。

夏至的炙热,却催生了中国诗人最清凉的智慧。杨万里摇着蒲扇,在《夏至后初暑登连天观》中调侃道:“登台长早下台迟,移遍胡床无处移。不是清凉罢挥扇,自缘手倦歇些时。”竹席从东墙移到西檐,扇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并非酷暑退让,实乃臂酸暂停。这自嘲的笔锋一转,酷热便化作纸上的诙谐舞蹈,让人在忍俊不禁之余,也感受到了诗人那份豁达与乐观。

而他在暮色溪行时捕捉到的“半路蛙声迎步止,一荧松火隔篱明”,更是将蛙鸣与灯火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夏夜小令。在这天地大炉中,诗人以文字为勺,舀起一瓢清幽自饮,于喧嚣中寻得一份宁静,于酷热中觅得一丝清凉。

消暑的智慧,同样在杯盘间流转。“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曹丕笔下“浮瓜沉李”的闲适,宛如一幅清新的画卷,展现出古人对抗炎威的雅致兵法。

老舍忆北平盛夏,描绘银白的“羊角蜜”甜瓜与绿皮金瓤的“蛤蟆酥”在齿颊间炸裂的清凉,那滋味,仿佛穿越了时空,让人垂涎欲滴。

而民间一碗过水面,更承载着“冬至饺子夏至面”的生存智慧。当麦香在新面中蒸腾,苏东坡在岭南“日啖荔枝三百颗”,嫣红果壳在青石阶上积成小山,甜汁顺着腕间流淌。

在时令的慷慨馈赠前,诗人与农夫共享着平等的欢愉。这看似平凡的消暑之举,实则蕴含着人们对生活的热爱与对自然的感恩。

夏至的祭祀烟火里,飘散着对大地最古老的感恩。《周礼·春官》记载:“以夏日至,致地方物魈。”周天子率百官赴泽中方丘,燔柴升烟,献玄酒玉帛。帝王匍匐于大地,庄严祭词中回荡着人类对孕育之母的告白。那袅袅青烟,承载着人们对大地的敬畏与感激;那庄严的仪式,诉说着人类与自然千丝万缕的联系。

到了宋代,范成大目睹乡间“李核垂腰祝饐,粽丝系臂扶羸”的场景:老人腰间悬挂李核敬天祭祖,孩童腕系彩丝祈求康宁。当“节物竞随乡俗”,老翁含笑看稚子嬉闹,宗祠前的香火便连接起祖先与来者。这传承千年的习俗,是文化的纽带,是情感的寄托,更是人类对生命根源的追寻与铭记。

最动人的,当属那“称人”旧俗。男女老幼踏上地秤,笑声随秤砣滑动而荡漾。斤两增减间,无人在意那数字的起伏,那沉甸甸的安康期盼,才是真正的压秤之物。生命重量在此刻被赋予仪式感的丈量,它不仅仅是对身体的衡量,更是对生活、对未来的期许。这小小的习俗,蕴含着人们对生命的珍视与对幸福的向往。

夏至的天空,常上演“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戏剧。刘禹锡在《竹枝词》中妙笔点睛:“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这“晴”字双关,让少女猜度的眼神与捉摸不定的雷雨交织成趣,宛如一幅灵动的画卷,充满了诗意与浪漫。

农谚却说:“夏至有雷三伏热,重阳无雨一冬晴”,雷鸣成了三伏天的预言家,为农人的生活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更有“夏至东风摇,麦子水里捞”,风中飘着丰收的谶语。在靠天吃饭的岁月里,这些朴素歌谣是农人解读天意的密码本,是他们与自然对话的方式,也是他们对生活的经验总结与美好期许。

白居易任校书郎时,在漫漫长夜独抱愁绪:“夏至一阴生,稍稍夕漏迟。块然抱愁者,夜长独先知。”漏壶滴水声里,敏感的灵魂率先感知阴阳交替的寒意,那是一种对时光流逝的无奈,对命运无常的感慨。

而当他忆起苏州任上的夏至筵,笔锋忽转明快:“粽香筒竹嫩,炙脆子鹅鲜。水国多台榭,吴风尚管弦。每家皆有酒,无处不过船。”粽叶清香与烤鹅酥脆在字里行间弥漫,弦歌流水间,官民同醉于水乡的画境。

诗人半生漂泊后怅然长叹:“此乡俱老矣,东望共依然”——夏至的宴席终将散场,而生命的热望却永恒东流。这宴席的散场,恰似人生的离别,虽有不舍,却也让我们更加珍惜当下的相聚;而生命的热望,则如那东流的江水,永不停息,激励着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陈与义在太学池畔观鱼聚荷影,忽生江湖之思:“江湖岂在远,所欠雨一蓑”;苏辙躬耕颍川,在“夏至后得雨”中感念“天惟不穷人,旱甚雨辄至”;洪咨夔笔下牧童“秃穿犊鼻迎风去,横坐牛腰趁草行”——当诗人俯身触摸大地,文学便从书斋走向旷野,在泥土中长出根系。

他们用文字记录着生活的点滴,表达着对自然的敬畏与对人生的感悟。在他们的笔下,夏至不再仅仅是一个节气,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一种精神的象征。

昔日,杨万里在接天莲叶与映日荷花的绚烂间,参透了生命在极致中的韧性。那盛开的荷花,在骄阳下绽放出最绚烂的光彩,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生命的顽强与不屈。

而今日,当我立于2025年的夏至,看阳光穿透层云,忽然彻悟:这光与暗交替的节气,恰似人类命运的隐喻。我们追逐光焰鼎盛的人生盛夏,恐惧随之而来的秋意,就如同人们总是害怕失去繁华与荣耀。

可那“一阴生”的微茫时刻,才是造化最深的慈悲。正是衰微预留了生长的空隙,让我们在困境中学会反思与成长;正是黑夜滋养了光明的想象,让我们在黑暗中怀揣希望,期待黎明的到来。

当城里人摇扇抱怨酷暑时,农人正在田埂上仰望积雨云,心中满是对丰收的期盼;儿童举冰棍追逐树影,享受着童年的欢乐;诗人于竹荫下捕捉蝉翼的震颤,用文字记录下这美好的瞬间。

夏至如一面三棱镜,将同一束阳光析出万般生活光谱。当浮瓜沉李的清凉渗入喉间,当祭祖的香灰飘落衣襟,当子夜一缕微风拂过发烫的额角,我们便在这光影交织的节气里,与古往今来的众生达成了和解。

我们接受盛极必衰的天道,不再执着于繁华的永恒;我们珍惜当下一刻的圆满,用心感受生活中的每一份美好;在每一个“最长之日”里,我们积蓄穿越未来漫漫长夜的力量,以更加从容的姿态,迎接人生的挑战。

毕竟,夏至之后,万物方在骄阳下生长得愈发恣意。你看那接天莲叶与映日荷花,正以无可阻挡之势铺展开来,仿佛在向世界展示着生命的蓬勃与活力。这盛大炎光之中,生命不仅未曾萎顿,反而愈见浓烈与勃发。

让我们在这夏至的光影交织中,感悟生命的真谛,珍惜每一个当下,向着未来,勇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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