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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气里的时光】芒种忙种
牧野文学(陈雨原名陈国众)
2025-06-05 06:36:01
 #2025新星计划1期#  #创作挑战赛八期# 芒种忙种 文/陈雨
      故乡的六月,风里裹着麦香,像母亲掀开蒸笼时腾起的热气,带着土地与光阴发酵的馨香。
      站在田埂望去,金黄的麦浪在艳阳下滚烫,金箔般的光泽从芒尖掠过,簌簌声里藏着二十四节气最磅礴的乐章,这是独属于中原大地的芒种叙事。 老家河南延津人常说:“芒种三日见麦茬。”此刻的麦田里,收割机的轰鸣取代了旧时镰刀的沙沙声。
      父亲站在地头,抓起一把麦穗搓捻,麦粒如琥珀坠入掌心。今年的“金粒”小麦又焕发灿烂的光芒。“麦到芒种谷到秋”,他褶皱里的笑意,比麦芒更灼亮。 远处传来柳宗元的诗句:“目极千里无山河,麦芒际天摇清波”,千年时空在此刻叠印——唐时的麦浪与今日的麦海,都在用金黄书写着农耕文明的无限敞亮。 田间里不见了戴草帽的老农弯腰拾穗,大型收割机在田野麦行间豪迈的驰骋,一车车坚实的麦粒运往粮仓。那些被机械遗漏的麦穗,在他们布满沟壑的手掌中聚成小小的丰年。这让我想起《诗经》里的“彼有遗秉,此有滞穗”,原来三千年前的悯农之心,仍在芒种的岁月里低回。
    “芒种芒种,连收带种”。收割机的铁齿刚啃尽最后一垄麦田,播种机已载着玉米种子驶入翻新的土地。在老家的村庄,我看见玉米播种机先在收过麦的田间深耕一道沟,连同有机复合肥播撒其中,农人将浸过农药的种子再均匀的播入墒沟,后面拖着楼耙覆盖的严严实实。早上阳光下的水珠折射出七色彩虹——这分明是大地分娩前的胎动。
      村头的张大爷总念叨:“芒种插秧谷满尖,夏至插秧一把糠。”麦后的插秧田,早已成了科技园。七八十年代的盐碱地变成了绿油油的水稻田,常常和同学趁午休帮家里插秧种水稻已成为时光里的记忆的珍贵照片。还有那个在稻秧田里唱梆子戏的小叔。梆子声混着布谷鸟的啼鸣,让白居易笔下“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的意境,在科技大楼里经典。         故乡的农家小院里,母亲正用新麦蒸“芒种馍”。面香混着艾草的气息漫过砖雕照壁,瓦檐下垂挂的蒜辫与辣椒串,在穿堂风中轻叩节气的门环。灶台上搁着翻旧的农历,某页写着:“芒种端午前,点火夜种田”——今年恰逢芒种与端午相连,她特意在馍里包进红枣,说是要让远行的子孙记住故土的甜。 岁月里暮色中的打麦场最是鲜活。那时的举着芦苇秆追逐萤火虫,老人们在麦堆旁讲述“芒种三候”:一候螳螂生,二候鹏始鸣,三候反舌无声。当北斗七星斜挂麦垛之上,不知谁家收音机飘来豫剧《朝阳沟》的唱段:“前腿弓,后腿蹬,心要静来手要稳……”这土地孕育的腔调,比任何古籍都更透彻地注解着节气密码。
       在故乡的生态农 场,我看到最动人的芒种辩证法:麦秸秆上的吊瓜,生动的炸开,浅黄的西瓜汁液浓烈着甜蜜,智能温室的屏幕上跳动着土壤湿度数据,原野上无人驾驶播种机按照北斗导航划出笔直线条。科技蓝与农耕黄在此交融,恰如这个节气的双重秉性——收割与播种、传统与现代、消亡与新生,都在同一片土地上完成庄严交接。
     一望无际的黄河故道,落日将麦茬地染成古铜色。忽然懂得先民将“芒种”置于夏至前的深意:当麦芒刺破暮春的慵懒,当种子埋进滚烫的夏土,二十四节气便完成了最伟大的启示——所有丰收都是对岁月的驯服,所有希望都需以汗水开光。
      此刻的故乡大地,每一粒归仓的麦子都是固态的阳光,每一颗入土的种子都是液态的星光。
       夏日的风起时,麦田尽头的杨树林沙沙作响。那些飘向云端的麦壳,多像从《齐民要术》里飞出的字句,带着贾思勰注视中原大地的目光,落进2025年的夏天。而芒种,永远是黄河流域最生动的比喻: 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弯腰捡拾大地的恩赐,又挺直脊梁种下明天的希望。(149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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