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光阴里的田垄诗行
恒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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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鸟的啼声剪开农历五月的帷幔时,芒种的琴弦便在天地间绷直了。《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说:“芒种,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 这是二十四节气里唯一将 “忙” 字写进骨血的日子 —— 北方割麦,南方插秧,塬上的棉苗顶破地膜,水乡的龙舟划过菖蒲香。阳光在麦穗上凝结成金,在秧叶上折射成绿,把北纬 30 度的晨昏线,染成了一幅流动的《耕织图》。
晨露未晞,田埂上已响起镰刀与麦秆的私语。麦芒上的盐粒是阳光析出的结晶,指尖抚过,仿佛触到了光阴的纹路。忽然懂得《诗经・豳风》里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 的韵律,原是从麦穗摇晃的节奏里生出来的 —— 每一粒饱满的麦子,都是节气写给土地的情书。
芒种的草木,是大地挥毫的狂草。石榴花在墙头炸开猩红,像谁泼翻了朱砂砚,浓得化不开的红里,藏着 “五月榴花照眼明” 的盛唐气象。女贞树的白花碎如星子,落在青石板上,像下了一场无声的雪,却在暮色里渗出清甜,勾来晚归的蜜蜂。最妙的是蒲公英,举着白色的绒伞站在田垄上,风一来,就把种子撒向远方 —— 那轻盈的飞絮不是留白,而是芒种写给土地的另一封情书,是 “忙种” 二字在天地间的分行。
麦田里的籽粒收藏着季节的密码,而当晨光漫过田埂时,人间的烟火气正从村落深处缓缓升腾——那些被收割的光阴,终将在另一种姿态里重新启程,就像此刻仁村村的炊烟,正轻轻托起芒种时节独有的温柔。

中州矿业所在的仁村村,是一个被城市喧嚣遗忘的世外桃源,山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掠过青瓦白墙,溪水潺潺淌过布满青苔的石阶,村民们荷锄而归的背影与袅袅炊烟共同勾勒出岁月静好的田园画卷。
街上的集市在芒种的晨光里醒得格外早。卖艾草的老妇把竹筐浸在路边流淌的溪水里,青碧的叶片上滚着水珠,混着浓郁的辛辣,在石板路上织成绿色的香雾。樱桃摊上的红玛瑙映着农妇的笑,她们指尖沾着露水,把最甜的果子挑出来,用草叶串成玲珑的项圈,递给追蝴蝶的孩童。烧饼铺的炉火燃得正旺,火星子溅在贴着烧饼的铁板上,与远处收割机的轰鸣应和,奏出一曲粗粝的乡间交响。
午后的树荫下,老人们摇着蒲扇说起 “芒种夏至天,走路要人牵” 的谚语,皱纹里盛着对时令的敬畏。孩童们偷摘邻家的黄瓜,沾着泥土的脆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暮色漫过梯田时,新收的麦子在打谷场上堆成小山。农人的裤脚沾着草屑,却在星光下笑得开怀 —— 那些弯腰的时刻,那些被汗水浸透的衬衫,都在小麦入仓的声响里,酿成了岁月的甜。
忽然懂得,芒种的意义从来不止于忙碌,而是生命对季节的应答:像麦穗懂得低垂,像秧苗懂得簇拥,像蝉蜕蛰伏数年只为一夏高歌,更像仁村村的村民,在割麦插秧的俯仰间,把 “种瓜点豆” 的古老智慧,酿成了时光的诗行。
深夜读《农桑辑要》,见古人写 “芒种前后,种瓜点豆”,字里行间皆是对光阴的珍视。窗台上的向日葵又长高了一截,叶片在月光下舒展如手,想要抓住流动的夜。想起田埂上的蒲公英,它的种子早已乘着风,在不知名的角落埋下新希望 —— 原来生命的传承,从来都藏在 “忙种” 的细节里,藏在每一次俯身播种的虔诚中。
布谷鸟的啼声渐远,夏日的夜晚裹着麦香袭来。我站在宿舍窗前,望见银河斜斜划过天际,麦茬地里遗落的籽粒闪烁如碎钻,水库的蛙鸣与远处的稻香应和。忽然读懂辛弃疾 “稻花香里说丰年” 的真意:耕耘与收获从来不是割裂的两端,而是时光长河里的双生花 —— 就像此刻打谷场上的农人,他们擦去汗水的手掌,既握着去年的星辰,又捧着明日的月光。
芒种是天地间的盛大交响:麦穗在左,稻秧在右,蝉鸣在上,蛙鼓在下。愿你在这个忙着播种的时节,既能低头感受泥土的温度,也能抬头看见银河的轨迹,让每一滴汗水都成为时光的注脚,在生命的田垄上,写下属于自己的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