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微起,风送艾香。老话云:“最怕端午前一天。
”岁月悄然步入五月初四,似乎人间万象,都在这一刻踩上了时间的分水岭。
一缕夏意未满,一场蛰伏的变局悄然来临。
古人对节令拥有艰深的敏感和敬畏。
“年年端午风兼雨”,五月初四,一直被视为吉凶未定、阴阳交错之日。

在农谚绵延中,它早已被赋予不止是节气的意义,更像是一种命运的前奏:风雨欲来,诸事待定。
正如庄子所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万事万物的起与落,其实都藏在无声处。
这一天的到来,承接着芒种的新绿,也孕育着端午的肃穆——万物被烈日炽烤,空气愈发潮湿,江南已入梅雨的门槛。

农人静观天象,心怀忐忑:今日若暴雨滂沱,或是炎风倒卷,来年的作物与平安便埋下了伏笔。
冥冥之中,大自然的呼吸,其实与每一家烟火的温度相连。
很多时候,我们习惯用农谚来揣测天意:“五月初四雨打头,田里禾苗愁。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也许只是城市中一片朦胧的潮湿,但在乡间,却关系着稻谷能否抽穗、麦田会不会倒伏。

又怎知,这由风云翻覆牵引的焦虑,不正是人心深处那一抹关于未知的惧怕?
有人说,“五月初四起怪风,艾旗折尽恐不宁。
”艾草高悬,本该驱邪避疫;若风吹旗倒,反成征兆。旧时村口的老人会低声说:这是天公的提醒,是自然的规矩。
少年听了一笑置之,只有那个为生活奔波的农妇,还记得要提早查看屋檐下的青艾,看那青青叶脉里有没有潜藏的隐忧。

其实怕的,不止于风雨雷电。还怕变数,还怕失控的生活,还怕心头那点脆弱的期待被打碎。
每逢节令,尤其端午这样的“关口”,人们总喜欢察颜观色,借一丝气象的变化,把一年风调雨顺、家宅平安都寄托给天命。
如同李清照所写:“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大多数人沉浸在即将来临的团圆氛围中,又隐隐不安,怕这一刻幸福会因天公之怒而倏然离去。
端午前吃“小三黄”也是民俗中的一抹温柔。
黄鱼、鸡蛋黄、黄瓜——这些看似寻常的食物,在此时却有了祛病避毒的意味。

“未食五黄菰,端午莫匆忙。”饮食里的仪式感,是对即将来临节日的敬畏和珍重,也是对家人的深切守护。
想想,其实怕什么?怕的不只是天灾,更是人心里的不可控。
怕风雨如期,不敢自信明天是否光明坦途。怕感情如龙舟竞渡,岸边喝彩未停,船却忽遭激流折损。

怕好不容易盼来的节日,被生活的小波折破了兴味。
谁不是在一次次筹谋、一遍遍祈愿里,盼着平安顺遂、自家灯火如常?
人生大抵如此。既有节庆的期盼热闹,也有如“五月初四”的冷静忌惮。
重要的是,历经风浪后依然心怀希望,遇到波折仍学会敬畏自然、笃信善良。

正如屈原在汨罗江中吟诵:“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不管晴雨阴晴,我们终将在每个回望的节点认知生命的厚重与无常。
节令在更替,人心亦需自省。
无论今日天气如何、风雨几许,都不妨轻捻一枝艾叶,包几只粽子,把美好和不安都细细系在五色丝线上。

因为家人安在,有所期待,一切都值得。
愿你端午安康,平安过转角。年年岁岁,且把风雨与烟火,共写为清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