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我家那把连枷(散文)五云山客
五云山客
2025-06-20 09:39:32
                          

我家的那把连枷 

五云山客 

诗曰:           

连枷梦里轻雷滚,   
头顶太阳汗雨浇。
幸得三餐吃白面,   
有情无不思辛劳。

       城居的垂老梦中,青少年时期的连枷声,不请自来。
       信阳农谚说,芒种忙,麦上场,白天打麦,夜薅秧。我的老家在信南山区,大尖山脚下。过去生产队大集体时期,到了小满节,先插过白水田里的秧。芒种节一到,塝上稻麦两熟的田里,“麦熟一晌”,遇天气晴好,天一亮就开镰,晒一两个太阳,捆起,上垛,盖好,防雨水淋浇。等插完麦田秧再打麦。抢时间给麦茬田上肥,闸田壑灌水,犁田,耙碎,耖平,薅秧,插秧。若不及时插上秧,影响水稻的产量。这时节真是不分白天黑夜,大忙而特忙。要是遇上连续几个好晴天,麦子全部收割完毕,生产队长就安排男劳力趁一个两个午后,打一场两场麦子,解青黄不接之急,尝尝新麦之香,钢钢腿儿,干活更有劲。再说,麦子不像稻子那样可以长时间垛在垛上,农谚说“夏至不打满天飞”,意思是说到了夏至,麦子要不打出来,晒几个太阳杀虫,它会很快出蛾子变成空壳。从芒种到夏至也就十多天,既要插完秧,又要打完麦,你说忙不忙。。
       打麦,是不喊号子的。也不像插秧,打秧草那样,边干活边唱歌谣。几十个男人对排成两排,默契一致的挥舞着连枷,左右移动,嘭嘭有声,地动山应,煞是壮观。南宋诗人范成大在《秋日田园杂兴》里写道:“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是深秋“趁霜晴”打稻的场景。夜晚打稻,应声更远,“轻雷动”的描写毫不夸张。打麦,不在夜晚,是在午后。要在打谷场上铺开麦穗晒上半个太阳,午后,对着太阳,边晒边打,越热越打,趁热打麦。只有把麦穗晒焦,才容易把麦粒打出来。男人们有的敞胸露膀,只披一条毛巾或是一片包袱,挥汗如雨。少有像画上那般的穿戴整齐,里穿背心外穿褂子,还腰系围裙。那只是为了图画的美观。这活,一般情况下队长是不安排妇女来干的,有点“战争让女人走开”的阵势。天煞黑,捆麦草,拢麦堆。活干完,气温渐凉,饥肠辘辘的男人们,才有说有笑的来到麦场边清水塘里洗个澡,然后回家吃晚饭去。或许有人会问,怎么不使用收割机、脱粒机来收麦呢?最低还有牛拉石滚碾麦的呀。大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以前,我老家那旮旯儿,还没有使用上收割机、脱粒机那玩意儿。牛拉石磙是有的,可这时的耕牛并没有闲着,正在犁麦田,耙田,耖田呢!使用脱粒机是我高中毕业以后的事情。
       打连枷,是要使一点巧劲的,绝对不是像挖锄头那样简单地举起落下。举起连枷在空中,悠个劲儿,连枷翻个身,下落一半时再用点劲,让连枷实实地拍打在谷物上,重复地连续动作。劲使不好,“挖锄头”,震痛了手臂,打坏了连枷。初学者,看老手演示,反复练习。等驾轻就熟后才能与人合打,跟上节拍。我是在上初中周六、日干农活时就学着打连枷的。
       我家那把连枷一副气派样子,不是小巧的。它的长把有一个半锄头把那么长,连枷有两尺多长,七、八寸宽 ,是由十多根很厚实的南方毛竹条子,用牛皮筋编扎住,上端用铁箍箍紧,再用转动纽子连轴固定于木把顶头。说它气派,是和我小时候使用过的镰刀、粪钯、小锄头等劳动工具比较而言。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见它挂在老屋的山墙上,那时常常想,什么时候我能举动它呢?等到我能勉强地使用它时,很是吃力。后来,“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能够轻松自如地使用它,才过三四年,遇机会恢复高考,就告别于它,走出山村谋生去了。再过几年,山乡里的耕地都改种了茶叶,千百年来的农用工具退役。不知我使用过的那把大气的连枷下落如何。——是为记。

五云山客
2014.6.qq日志
2018.3.21.发表诗词吾爱网
2025.6.20.发表于顶端新闻•文学
免责声明:本文由顶端号作者上传发布,仅代表作者观点,顶端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如文章内容涉及侵权或其他问题,请30日内与本平台联系,反映情况属实我们将第一时间删除。
热评
暂无评论,去APP抢占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