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不说话

但这世上少有谁像它那样懂得承受

懂得等待风雨来临，也懂得送别列车与灯火

它用一整座桥的长度

与江水交换关于忍耐的诗学

铁轨之下，浪声贴着腹腔奔涌

像一首被反复校改、却始终不肯完稿的长诗

有船从下方驶过

鸣笛像某个失传的字被唤醒

我俯身望水，那浪花扑打桥墩

如旧友重逢后，仍愿轻拍肩头

桥南是秦淮，桥北是扬州

而人在中间

像某种不肯消散的古语，

半边说给今人，半边念给过往

此刻我明白，

所谓"长江之上"，并不只是水的流经

它也流经我们彼此不能言明的那一段路

那段铁锈里的沉默、火花中的愿望

流经一颗决心在夜里点亮，照见两岸的灯塔与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