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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霞随笔 转化情感为思想的形而上学力量
诗人李霞
2025-06-08 10:3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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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布莱克默 (R.P. Blackmur) 这句名言 “转化情感为思想的形而上学力量” (The metaphysical power to transform emotion into thought) 精辟地概括了文学艺术创作(尤其是诗歌)的核心力量和伟大之处。它指向一种深刻的创造力和认知能力。


1.  核心概念:转化 (Transform)
     这是关键动作。它意味着不是简单地表达情感、宣泄情感或描述情感。
     它是一种加工、重塑、升华的过程。类似于炼金术,将原始的、粗糙的“情感”矿石,提炼、锻造成精纯的“思想”黄金。

2.  转化的起点:情感 (Emotion)
    情感是创作的原始驱动力和素材。它是人类最直接、最强烈的体验:爱、恨、悲伤、喜悦、恐惧、愤怒、怜悯、渴望等等。
     这些情感往往是混沌的、个人的、难以言传的、稍纵即逝的。它们是艺术创作的燃料和冲动。

3.  转化的终点:思想 (Thought)
    这里的“思想”并非指抽象的理论或哲学命题,而是指被赋予了形式、结构、意义和普遍性的情感。
    它意味着情感通过艺术手段(语言、意象、节奏、结构等)被客体化、清晰化、深化,获得了可被理解、共鸣和反思的形态。它成为一种认知,一种对情感本质和人性的洞察。

4.  转化的本质:形而上学力量 (Metaphysical Power)
    形而上学 (Metaphysical): 这是点睛之笔。它超越了物理层面和简单的心理描述。
       触及本质: 这种转化不是表面的修饰,而是深入情感的核心,揭示其背后的普遍人性、存在的困境、生命的意义等根本问题。它追问情感“是什么”、“为什么存在”、“意味着什么”。
      赋予形式与永恒: 它将流动不居、难以捉摸的情感,凝固在具体的、持久的艺术形式(如一首诗、一部小说)中,使其获得一种超越个体经验的普遍性和永恒性。
      创造新的现实:这种转化不是复制现实中的情感,而是通过艺术想象和语言构建,创造出一个新的、自洽的、承载着深刻认知的情感世界。它揭示了一种可能比日常经验更“真实”的关于情感的真理。
    力量 (Power): 这强调这是一种能力,一种非凡的、近乎神奇的创造力。它并非所有表达都能做到,而是伟大艺术特有的禀赋。这种力量使艺术具有震撼人心、启迪智慧、改变认知的效力。


布莱克默这句话颂扬的是文学艺术(尤其是诗歌)最核心、最高级的能力:将个人、混沌、短暂的情感体验,通过想象力和形式技巧的“形而上学”熔炼,转化为具有普遍意义、清晰结构、深刻洞见和永恒价值的艺术结晶(“思想”)。
它不是感伤主义: 不是沉溺于情感本身。
不是单纯的理性说教: 不是剥离情感空谈道理。
而是二者的升华与融合:是情感在艺术形式中达到的理性高度,是思想在情感熔炉中淬炼出的生命温度。

举例说明:

一首爱情诗:不是简单喊“我爱你!”,而是通过意象(如“红玫瑰”、“燃烧的火焰”、“深邃的海洋”)、隐喻、节奏,将爱的激情、甜蜜、痛苦、永恒渴望等复杂情感,转化为一种对爱情本质的深刻洞察和审美体验。读者感受到的不仅是诗人的个人情感,更是一种关于“爱”本身的普遍真理和美感。
一部悲剧:不是仅仅呈现角色的悲伤,而是通过情节、冲突、人物塑造、语言,将悲伤升华为对命运、人性弱点、存在困境的哲学思考。

布莱克默(作为新批评派重要理论家)的立场:
这句名言也体现了新批评派对文本自身复杂性和张力的重视。情感的“转化”过程,正是通过诗歌语言的含混、悖论、反讽、意象等复杂手段实现的,最终在文本内部形成一种自足的、充满张力的“思想”结构。这种“思想”是内在于诗歌形式本身的,而非外部的哲学概念。

因此,“转化情感为思想的形而上学力量”是布莱克默对伟大诗歌(及艺术)本质功能与价值的深刻定义:它既是情感的炼金术,也是思想的创造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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